“不是吃了药以后就会慢慢好吗?为什么非要等一个时辰呢?”苏景婵不解地问,“那现在吃了有多长时间了?”
梅笑寒眉头紧蹙:“已经有半个多时辰了。一点好转的迹象也没有,我就担心是贻误了时机。唉,要是昨晚有解药就好了,偏偏这么不凑巧。”
“是啊,怎么偏偏就这么不凑巧。”苏景婵跟着梅笑寒发出一声感慨,可话音刚落她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她问:“昨晚没有解药?那今天怎么一大早就有了?”
“是二姐姐今天一早才去采了药回来配的。”梅笑寒老老实实地回答。
苏景婵本想反问一句:“她起的这么早吗?”,但她想了想,还是把这句话咽了回去。不利于团结的话,最好还是不要说。
不过,不说并不表示她对程如意没有看法。这会儿太阳才刚刚升起来,将时间倒推回去,除掉吃药的时间,配药的时间,那么,她应该是摸着黑去采的药。
假如黑灯瞎火的就可以采药的话,为什么偏要等到今早呢?
程如意为什么要这样做?蛇是她的,该不会是她故意让蛇去咬芙蓉仙子的吧?如果是,她的动机是什么?
苏景婵满腹疑虑。
芙蓉仙子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苏景婵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烫手。她忍不住叹口气说:“要是杜毓铭在就好了。”
梅笑寒的眼睛一亮:“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亏我还一直只惦记着二姐姐的解药呢,竟把他忘了。他是有名的神医,一定可以治好我娘的。我去找他!”说着便往门外跑。
苏景婵拦住她说:“别去了,他昨晚就走了。”
“走了?”梅笑寒的眼睛顿时暗淡下来,“好不容易用他一次,他怎么就走了?”
苏景婵沉默不语。
不多时,朱红玉便端着一个小盆子进来了,她将芙蓉仙子额头上的毛巾取下来,试了试她的温度,皱着眉头说:“怎么还这么烧?”然后又将毛巾给她敷好,从盆里取出一小片冰放在毛巾上。
苏景婵心里有些烦躁,她问:“二姐姐呢?”
没有人回答她。
她起身出了门,在院子里问了个丫鬟才知道,程如意去喂蛇了,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苏景婵很是诧异,她没有想到这喂蛇的活计居然还要青龙堡的当家姨太太亲自去做。但转念一想,可也是,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真心喜欢,就是给再多的钱,谁会去做呢?命比钱可重要多了。一想到昨晚那层层叠叠密密匝匝的大蛇小蛇,苏景婵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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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些宝贝蛇心满意足地隐进灌木丛中,程如意对艾子说:“走吧。”
就像每次战战兢兢地进来一样,艾子每次听到这句话都仿佛如遇大赦一般。她迫不及待地提起两只空桶,紧跟着程如意往外走。还不时偷偷地看看身后,提防着有心血来潮的小蛇来跟她玩个恶作剧。
她见了太多的被蛇咬的事例,除了像昨晚芙蓉仙子那样的被误伤,还有就是人为的蛇噬之刑。
在青龙堡,有各种各样的刑罚,用于惩罚犯了不同错误的人,而蛇噬之刑是让人闻之丧胆的一种。每一个被蛇咬的人,如果得不到解药的话,都逃不了死亡的结局,当然,在死亡之前还有一段生不如死的过程。所以,尽管干这份差使的时间不短了,她仍然无法做到从容不迫。
程如意很不喜欢她这幅模样。就好比爱花的人喜欢让人欣赏他种的花,好茶的人喜欢让人和他一起品茶一样,程如意最愿意看到的,就是别人对她的宝贝蛇流露出的欣赏与赞美。
刚出了后院,就看到了朱红玉和苏景婵。她有些不快,这岂是她们能来的地方?
还不待她发问,苏景婵就急匆匆地说:“二姐姐,芙蓉仙子吃了解药都一个时辰了,怎么还是一点起色都没有?”
“不会吧?”程如意有些诧异。
“真的,她一直昏迷不醒,还发着高烧。”苏景婵急得就差跺脚了。
“我去看看。”程如意说着便往芙蓉仙子的房里跑。
梅笑寒已经哭肿了眼睛。这么多年来,昨晚她第一次从记忆的隐蔽处,将娘的好一点点地拾起来,她想起了小时候生病时,娘衣不解带地守在她身边;想起了她第一次弹琴的时候,娘那惊喜的表情;想起了娘离家以后,每年托人给她捎回的新衣……
而她是怎么对娘的?
想起昨天还对娘冷嘲热讽的,她肠子都悔青了,她暗自责怪自己,为什么就这么犟呢?为什么要死死地揪着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死死不放,以至于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了自己最亲的人。
假如娘这次再也醒不来,她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娘啊,求求你,好起来吧。你好了以后,我一定好好孝敬你,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梅笑寒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神啊,只要我娘能好起来,我情愿减掉自己十年、甚至二十年、三十年的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