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暑端着一碗蘑菇鸡肉面来回在白娘身边跑了好几回了。
白娘来回的在蛊人身边穿梭,根本就没有在意到她。直到她肩背开始隐隐的酸痛,意识有些模糊,心里有些反胃,才不得不停止下来。
那碗鸡肉面最终还是端在了她的面前,小暑愣生生的微微笑,“白娘,吃饭了?”
白娘闻到碗里的饭菜香味儿,伸手端,抱着这碗面条缓缓朝里屋走去。
那背影,居然有些悲戚戚的感觉。
小暑抿了抿嘴,弯下腰将地下盆里的黑血搬了出去。
小春自屋里出来,小暑看到,拎着盆道:“哪里去?”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摆了摆,道:“我去抓药去!”
小暑摆了摆手。
出了书斋,刚巧门口的落拓大叔正要驾着马车离开,他赶了上去,眉眼俱笑道:“落拓叔去哪里?可否载我一程?”
“你要去哪里?”青衫落拓道。
“药堂。”他回答的干脆利落。
“哦,那你跟我一块儿去吧,到我家药堂子去。”
“嗯,好。谢谢落拓叔啦。”小春麻溜的上了马车。
……
小春下了车,抬头看了眼落拓堂,跟落拓叔聊了几句两人进去了。
堂内一个老妇人,一个娇娇女。
娇娇女看到小春如小鹿般受惊了,放下手里的物件,乖乖立在老妇人身后。老妇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抬头看到落拓带着一个气宇轩昂的青年过来了。
她自身下起身,两人走去。
“她爹,这位是?”老妇人慈善道。
“这位是老书斋的小春,今次过来抓药的。”落拓道。
小春即刻从怀里将药单子拿了出来,看了老妇人,瞥了眼娇娇女,轩昂大方的道:“大娘,小子需要这些药等着救命!”
老妇人接下药单子浏览,知道书斋救治全北城的蛊人,不敢耽搁,即刻道:“这些药都有的,我这就给你准备了,你且稍等片刻。”
老妇人将药单子交给了娇娇女,娇娇女拿着药单子后走了,老妇人也随着一并走了。
落拓道:“小春先生,要是着急的话你就跟着你大娘过去,得了药便走,不必顾及什么礼仪跟我说声再见什么的,病人最重要。”
“是。”
他跟着大娘到了高高的药柜子边。
大娘故意让她的娇娇女在小春面前晃荡,晃荡的次数多了,小春也不是傻子怎会看不出来什么意思,问道:“大娘,这是您女儿吧,不知道叫什么?”
大娘听他问了,脸上乐成了一朵花儿,殷切回答说道:“我这女儿叫雪娟,活了两个天头,还不曾婚配,不知道小先生你可曾婚配?你……”
“娘啊!”雪娟实在听不下去了,她这娘!!
“咳咳!”小春实在不好意思。
大娘经过女儿提醒也觉得自己刚才唐突了,立刻找补道:“小先生,我的意思是……是说这也太奇怪了,我女儿都活了两个天头了,也才是十七岁的模样,就连我,你落拓叔,周围的亲朋好友好像都不老了一般,这可从来都没有的事情。”
“哦……”小春想了想道:“大娘不必惊慌,大概跟这次的蛊毒有关系。”
大娘听到他说到了蛊毒,又道:“小先生,你们书斋可有治好的人了?听说城主亲自下令让你们书斋的大夫诊治的?”
“是,城主抬举我们了。只是目前,并没有治愈的人,此次蛊毒来势汹汹,颇有灭城绝人之态。”小春道。
话里多多少少有无奈。
大娘叹息,包好了三袋子药材递给他道:“小先生,可知这次的蛊毒源起?”
小春收下药材,即刻摇头道:“并未有任何的猜测,蛊非一般人有的,我还真的是不敢想,凭空猜忌对任何人任何国都来说都是极为不公平。”
“小先生还是过于保守了一些,我以为你们年轻人可能会更加的肆无忌惮一些,我这老婆子倒是没见识的猜测了一下,听说夜国要攻打我们大昭,大昭的帝都都在传言这些事,可是却没有看到我们仁帝做什么防御。”
“刘仁帝是举世仁君,自然不忍心打仗。”
“是啊,仁君不忍心打仗,老婆子就想夜国这场攻打出师无名,是不义之战,定然会遭到诸国的谴责,所以,他们才一手策划了这次的蛊毒之乱。”大娘说道。
小春道:“大娘的话看似有理实际上并不能让人信服。”小春反驳了。
大娘与雪娟皆看着他,他缓缓道:“其一,夜国不似南疆,并不盛产毒蛊,再者,夜国是对大昭觊觎,但这怎么看都并不是夜国的手笔,夜国夏帝虽凶残霸烈,但膝下有两子,小子夏亥,继承其父,同样残暴不仁,但太子夏苏仁德双全,夏帝如捧星看月一样待着,明着打仗可以,但夏帝绝对不会背着夏苏干出这么卑鄙的事情。”
“这可不一定,保不准那夏帝就私底下干了不让夏苏知道。”大娘又道。
小春又摇头:“夏苏手下能人忒多,文有罗玉,武有梅之松,以这两个人为首的人又有多少人可想而知,夏帝所做的事他怎会不知。”
大娘一时哽住了,沉默许久道:“小先生见识可真是多,了不得了不得,小先生想要将来在大昭做什么事情呢?”
大昭可是个人人都有事情可做的帝都。
“将来想要仕途。”小春说这个倒是有少有的羞涩。
他还没有想过自己将来要做什么!
要是这么跟大娘讲出来的话大娘一定会笑话他没有志向。
他喜欢每个人的志向,喜欢每个人的工作,喜欢每个人的积极与热情,可是……
“仕途好啊,那就祝福小先生将来居庙堂之高了。”大娘将所有的药材递给他,摆手对自己的女儿道:“雪娟,快送送你小春哥哥!”
雪娟从里面走了出来,略微羞怯的将小春送出了门外。
大娘在门口看着自家女儿叹息:“你看看你这胆子小的哦……”
小春提着药材回来,将所有的药材交给了小暑,一边吃起了没有吃完的饭菜。
小暑熬药,药熬的差不多了,她放下手中的米色蒲扇跑到白娘的房门口,刚要抬手敲门,听到房间里隐隐约约的哭泣的声音。
她立刻敲门。
哭声戛然而止,片刻,门开了。
白娘依旧是平时那张冷漠寒潭一般的脸,只是,眼睛里红血丝很多,红通通一片。
“你……白娘……你没事吧?”小暑略微担心。
“我能有什么事!”她冷漠的转身进了房内,将碗端了出来,“给你,你做的饭太难吃了,没胃口,没有外面客栈里的好吃。”
小暑眉眼酸涩,眼波粼粼。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又不算欺负你,你这样子干什么,不准哭,待会儿月老骂我我可不认,我没欺负你!”她满脸冰冷。
“你没有欺负我,我不会告状,我也不会哭,我嫌弃难吃我待会儿再给你做,你爱吃什么都给你做。”小暑道。
白娘打量她,略微有些嫌弃的说道:“你来我这儿就是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小丫头片子,做比说重要,这些啰哩巴嗦的废话就免了,做了给我端来就行,不好吃的话我还是不吃。”
“嗯。哦……对了,药已经煎好了,要给那些蛊人喝吗?”小暑差点忘记了。
她瞪了瞪她,冷言道:“不是说要你不要说这么多废话吗,写话本子的就是这个毛病,废话一大堆,早说啊!那些药全部给他们喝,坚持喝七天。”
七天。对有些人来说就是一辈子,但对于另外一些人,他们并不能够活到七天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离开这个他们觉得非常绝望而又无助的世界。
“嗯,好,那我走了。”
“好。”
前书斋里,月皎师傅与小春,小暑与老月端碗给那些蛊人喝药,蓝植在一旁温顺的收碗。
有喝完药的人问道:“月皎师傅,白大夫去哪儿,怎么没有看到她?”
“白大夫在……炼制解药。”小春即刻回答。
他知道他师父回答不上来的。
他师父一直都在为他们讲经说法的,又怎么会注意到白娘娘。
那人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了。
月皎看了眼小春冲他点头,继续端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