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漫漫昏昏沉沉的躺在卧榻上,努力的想要睁开自己的双眼,她隐隐约约的只能看到自己身体上方有一个白色的身影,但没撑多久就陷入了沉睡。
察觉到陆漫漫身体有异的阿执与陆漫漫灵魂对调了过来,她闭着双眼,假装昏迷过去的样子。
周围的环境很安静,空气中飘着一股浓烈的香气,甚至盖过了原本的药味。阿执感觉到自己的手腕处一痛,然后便是鲜血涌出的感觉,伤口可能不大,血滴入碗中滴答滴答的声音很快传来。
有人在取血。
阿执感觉有点奇怪,如果药师要取陆漫漫他们这些药人鲜血的话,直接吩咐下去不就可以了,为何要把人迷晕偷偷取血,如此多此一举的行为,倒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了。
血取完,身前的人把碗给端走了,不一会儿,那人又走了回来,阿执感觉到手腕处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伤口被抹上了药膏。抹完药,身前的人并没有离开,他就那么安静的站在阿执的塌前,眼神十分具有存在感的停在阿执的身上。
就在阿执以为他准备还要做点什么的时候,药师走了。听到门合上的声音后,阿执没有立刻睁开眼,等了一会,察觉到药师是真的离开了,阿执坐了起来,睁开眼打量着四周。
隔着竹帘,宜玄都躺在另一侧的榻上昏迷着,阿执掀开帘子在他的手腕处也发现了一个刚上完药的伤口。阿执起身在房间里转了起来,除了香炉里燃着的迷香,其余的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回到榻上,阿执把陆漫漫换了回去,她躺在魂海里梳理着目前在国师府发现的信息:陆修远成了国师府的药师,目前看起来过的还不错。还未曾露过面的那位国师大人,打着为皇帝炼药的名义在谋图天地气运。进了这里的药人要么死了要么傻了,阿执怀疑可能是国师对这些人做了什么,而这也很可能跟那个阵法有关。现在还不确定陆修远给药人取血是他自己的行为,还是所有药师都在这么做,取走的鲜血又用在了什么地方。
阿执感觉自己已经隐隐约约的触及到那条线了,但好像还差点什么。
等陆漫漫醒过来时天已经快黑了,她一睁眼就看到宜玄都趴在自己的身边,胳膊撑着头看她,如此美颜暴击让陆漫漫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看陆漫漫醒了,宜玄都坐起身子对她说:“终于醒了,你可真能睡。走吧,我们可以回去了。”说完他就直接站起来,转身向外走去。陆漫漫没有看到,宜玄都转过身时,嘴角得意的勾了起来,不枉费他特意摆出了自己最好看的角度,这个傻子果然看傻了。
陆漫漫跟在宜玄都身后慢吞吞的往回走着,表面上看起来是在发呆,实际上她是在跟阿执交流消息。在得知陆修远迷晕他们取血的事后,陆漫漫什么也没有说。
阿执等陆漫漫消化完一切后又接着说:“你还记得我们在那个密室里发现的那些血碗吗,今天陆修远也给你们取血了,我现在还不确定这两件事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所以我们现在需要更多国师府的信息。”
阿执的话让陆漫漫内心一紧,她一点也不想相信国师的事情会与陆修远有什么关系,她觉得一定是那个国师使了什么诡计欺骗了陆修远,她问:“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国师府被管控的这么严格,消息并不好打探。”
“所以你需要一个人的帮忙。”
“谁?”
“宜玄都。”
入了夜,宜玄都躺在床上,漆黑的床帐外渐渐亮起了微弱的烛光,他翻身朝外,对着陆漫漫说道:“怎么了,睡不着吗?”
宜玄都听到陆漫漫嗯了一声,然后便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看到陆漫漫托着一支蜡烛站在自己的床帐外,宜玄都意外的坐了起来,调笑一声道:“怎么了,你这是要跟我睡呀?”
陆漫漫,不,应该是阿执把烛台放到床边的脚柜上,拉开床帐钻了进去,这可把宜玄都吓的噌的一声滚到了一边。
看到宜玄都的反应,阿执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幽幽的烛光照不清人的脸,影影憧憧的,帐内的气氛不仅不显暧昧反而有点说不出的怪异,就好像是狐狸窝内闯进了一只狮子。
宜玄都觉得自己刚刚的表现实在的太丢脸了,他想要在陆漫漫面前挽回一些颜面,便硬起声来说:“你这个女人也太不矜持了,就算你想近爷的身子,也不能这么急吧。”
昏暗的的环境并不能阻挡阿执的视线,她看着宜玄都脸上外强中干的表情,明明是一只狐狸却偏偏要强撑着当山大王,等她把宜玄都看的快要炸毛时,才慢悠悠的说到:“宜小姐,哦不,我应该叫你宜公子才对吧。”
听到阿执的话,宜玄都脸上的表情慢慢淡了下来,他向后倚在床架上问:“你想说什么?”
阿执也不跟他兜圈子,直接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有话直说了。”
“我知道宜公子扮作女儿身入国师府,肯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有秘密,我也有秘密,我不问,你不问。”
“但我相信,你我之间最终的目的是相同的,既然如此你我何不合作一番。”
听完阿执的话,宜玄都没有说话,阿执也没再开口,她学着宜玄都的样子倚在另一侧的床架上,两个人之间就这么安静了下来。
过了很久宜玄都都没有说什么,阿执也不急,她侧身躺在床上,枕着宜玄都的枕头,还往身上拉了拉被子,看那样子是准备睡觉了。宜玄都嘴角抽了抽,他觉得自己实在是看不透眼前这个女人了,每当他刚觉得自己对陆漫漫有些了解时,她总是会给他带来新的惊喜。
“你想要怎样合作?”宜玄都问。
阿执这才坐了起来,满意的点了点头说:“我要你运用太师府安插在国师府的探子替我打听几件事。”
宜玄都饶有兴趣地凑近阿执问:“你如何知道国师府有我太师府的人?”
阿执虽然觉得宜玄都这个问题很白痴,但还是给面子的解释了:“你堂堂一太师府的‘小姐’为何会进这国师府当那低贱的药人,从进府那天审查药侍的表现就知道,你在太师府的地位并不低,既然如此那么就排除了太师府拿你谄媚献上的可能,且你一男儿身,说起国师时眼中并无爱慕之情,那么也排除了你爱慕他这一条。这些理由都说不通,那就只剩下一条,你肯定别有居心,太师府既然舍得让你冒险进这里,那么肯定会给你留些后手,我不相信堂堂燕秦帝国的太师府连几个人都安排不进国师府。”
说完这一长串的话,累的阿执长叹了一口气,真是好久都没有说这么多的话了。
听完阿执的解释,宜玄都愉快的笑了起来,他侧躺在阿执身边,面带欣赏的看着她说:“你真是越来越讨人喜欢了。”
阿执翻了个白眼给他,一副并不想听他瞎说的样子。
宜玄都也不介意,他带着笑意的说道:“好,你想让我去打听什么?”
阿执也侧身撑着脑袋回答:“其一,你去替我打听一下是不是所有的药师都会给药人割腕取血;其二,各院的药师给药人喝的都是些什么药;其三,那些死了的药人死之前都接触过哪些药师。”
宜玄都收起脸上的笑意,点了点头,像阿执表示他会认真的对待并说:“给我三日。”
“好”阿执应了一声,起身不带半点留恋的就要回自己的床上去。
宜玄都看着阿执用完就丢的无情背影,语气带着调笑但表情却十分正经的问:“你真的是那个陆漫漫吗?”
阿执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