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捆捆的竹子,整齐地捆绑着,堆放在少府工坊的一个角落里面。
同时还有十几个工人在进行等候,等待调遣。
这些人都是周少监抽调出来的人手。
既然要进行造纸,那自然是需要有人干活的,总不能他亲自下手或者让世子殿下来干活吧?
刘丕等人很快就从世子行宫过来了。
看到那些堆在角落里的竹子,刘丕一脸满意。
他走了过去,观察着这些竹子,这些竹子在水里浸泡了百日左右,表面上的青壳已经呈现出了软化的痕迹,已经有不少甚至脱落,连竹子内部的颜色都已经开始泛黄。
“殿下,接下来要如何做?”周少监走了过来问道。
刘丕看了看四周围,说道:“先找个空旷之处,并且要有水的地方,再找一些工具……”
在刘丕有限的知识里面,他只知道要将竹子去皮,弄碎,再进行研磨成浆……
在这个缺少现代工具的时代,他只能结合这具身体里的知识让人去找这个时代的工具来代替。
很快,周少监就吩咐了下去,十几个人顿时忙活了起来。
有人搬竹子,有人去找工具。
在周少监的安排下,造纸的地方很快就选好了,距离丝绸工坊并不远,关键院子里有一口大井,可以提供源源不断的水源,符合了刘丕的要求。
约莫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去找工具的工人们也都回来了。
他们找来了木桶,柴刀,滤布等工具。
还有一个巨大的石磨,几个水碓。
这个时代的水碓还不是自动化,而是人工操作,杆的一端装一块圆锥形石头,下面有一个石臼,寻常百姓家就将稻谷放进里面,用脚来踩动拨动碓杆,使碓头一起一落,可以用于舂米脱壳,也可以用于砸碎其他物品。
造纸中有一道很重要的工序,就是要将竹子弄碎,目前这个时代里面只有水碓最适合用于这一道工序。
看到一切准备就绪,刘丕便指挥开工了。
他将十几个工人分成了几个部分,分工明确,看起来有点像是后世的流水线。
首先是让两个工人们将那些捆绑的竹子解开,并且用柴刀将其砍成一节一节的。
再让几个人将这些竹子进行刷洗,将外表已经彻底软化的青壳全部刷掉。
剩下的几人则是将刷掉青壳的竹子再次进行削皮,因为竹子外面的青壳虽然脱掉了,但是外面的那一层皮还是青黄色的,若是直接用来造纸,会导致纸的颜色也会泛黄泛青。
最后的几人,则是用柴刀将削了皮的竹子剁碎,用一个箩筐装起来。
一转眼,十几个人就已经分工完毕,开始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趁着这些人在干活,刘丕便走到一边坐了下来,思考着接下来的详细步骤。
忽然,他想到了最后最关键的一步。
刘丕猛地站了起来,他一下子想到,最后还缺少了一样工具。
而且是最重要的工具。
那就是抄纸帘。
用竹子造纸,若是用普通的篾席来进行打捞,由于篾席滤水功能并不算块,如此就会导致纸浆不平,不够整齐,可以直接影响纸张的品质。
所以就要用细小的竹丝编织成的竹帘进行打捞。
想到这里,刘丕连忙对周少监说道:“周少监,你快些去叫几个高明的竹匠,再去找一些年份在三五年左右的竹子来,我有大用。”
周少监一愣,不明白世子殿下忽然就要找竹匠,不过他也没有多问,应了一声便急匆匆去了。
他去的时间并不长,大约十来分钟左右就带回了三个人。
年纪都在中年之上,刘丕注意到他们的手都结了一层厚厚的老茧,想来就是周少监召回来的竹匠了。
果然,周少监走过来对刘丕说道:“殿下,人给您找来了,他们三个都是非常高明的竹匠。”
刘丕点了点头,看向那三个竹匠,那三人看到刘丕的目光看向他们,连忙恭敬行礼:“小人见过世子殿下。”
他们虽然在少府工坊中做事,但并没有官职在身,只是从外面征集而来的工人,此时见了王太子殿下,自然不敢怠慢。
不过他们还是很好奇,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刘丕。
毕竟对于这位世子殿下,他们也是有所耳闻的,知道这是一个不学无术,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
他们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世子殿下叫他们过来做什么。
“不必多礼,叫你们过来,是想让你们编织出一样东西来。”刘丕微笑着说道。
他的态度很亲和,并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让这三个竹匠都感到非常惊讶。
其中一人连忙说道:“不知世子殿下想要编织什么?”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骄傲,或许别的他并不懂多少,但若是论起编织这一门学问来,他们三人,当属梁国,乃至整个大汉的顶尖层次。
刘丕便将他的要求对三人说了。
等刘丕说完之后,这三位竹匠对视了一眼,心中已经有了大概,二话不说便开始忙活起来了。
刘丕站在一旁看着,时不时地指导一下意见。
这三位竹匠的确很高明,随着一根根竹子从他们手中破开,再经过刮青排竹排、起蔑条、育蔑条、蔑条分丝、竹丝削尖、拉丝、择丝、搓线、编织、接线、载帘子、绷帘子、上框……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数个抄纸帘便诞生了。
当然一开始做成的抄纸帘品质还达不到刘丕的满意程度,这几个还是经过改进的,跟刘丕记忆中的抄纸帘已经几乎没多大区别了。
抄纸帘做好了之后,刘丕心中大定,这时候那些工匠已经将所有的竹子都处理完毕,全部都剁碎用箩筐装了起来。
接下来,刘丕再次发号施令,让人将箩筐里面的碎竹片倒进了水碓里面,加上了一些水,开始将这些碎竹子碓碎。
这是一个有些漫长的活儿,不过刘丕很有耐心,全程都没有离开,反而兴致勃勃地看着。
这可是造纸啊,自己这是在创造历史啊,又怎能轻易离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