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黎燕沁邀请阮萌参加她父亲的生日宴会,阮萌一口拒绝,当一回灰姑娘谁不想啊?她是认为上流人士的宴会与自己这种普通市民是格格不入的,童话毕竟是童话,她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而且她是寄人篱下的下等人呢。
后来,那场宴会她还是去了,因为黎燕沁在电话里头说:“只有认定的朋友我才开口邀请的。我想你来,想你开开心心的过一晚,当一回公主,在舞池上起舞。这些你该享受。”
在那个宴会里,有一个视她如珍宝的人在等着自己,她又怎么能辜负好友的一番心意呢?
所以,当有人问起自己的状况,阮萌都会笑着直接回答,她是一个人住,但她的生活里有伙伴陪着自己,她不怕寂寞也不需要别人的怜惜,她要的是每天都能与朋友一起开心的过好每一天。
仅仅如此。
布远航讶然地看了看阮萌,忍不住追问:“那你爸妈呢?一直在外面工作?”三年都是一个人住,那她的父母跑哪里去了?怎么可以不管自己的女儿啦?太不像话了!
“是工作就好了。”阮萌把碗筷放下,摇了摇头,缓缓地接着说:“他们失踪了,警方找了他们很久都找不到……或许到了另一边吧。”
阮萌莫然的看了布远航,又别过头看了看杜其枫他们三兄妹,做父亲的和蔼可亲,长子像母亲一样的温柔,双胞胎兄妹像错配的天使与恶魔玩弄世人,最后她把头放得很低,低得差不到头额能接触到桌面。奇了个怪,面对这家人,竟然可以放松到把不该说的快说出来,这么轻易开口说,还是因为他们都一样的?
这点,阮萌不敢问。也没有这个资格去问。
四周的氛围一瞬间仿佛陷入了浑沌之中,所有人停了下来,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话来打圆场。
阮萌后悔了,真不该在这种场合说这样的话来,这个场还是由自己来打圆。
杜其枫就坐在阮萌的对面,从阮萌和布远航的对话时就愣在那儿,看着碗中的汤水不知在想些什么,他讨厌这种沉闷的气氛,觉得是该让它消失了。汤匙在碗里转啊转,荡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阮萌抬头来,变魔术般的笑嘻嘻的对他们说:“不过没关系啦,没有他们我依然过得好好的。别说这个了,菜快凉了,我们来吃饭,哇──”
阮萌的话还没说完,一瓢汤水蓦然朝她拨来,事情发生得太突然,阮萌躲避不及,汤水就这么淋在她的头上,沿着她修剪得整齐的刘海上的发丝滑下,落在桌面上滴哒的散落成几颗小水珠。
这几天真的有够倒霉啊,到哪里都一样遇上倒霉的事,阮萌认了,唯有无奈地接受。
“抱歉,我不是有心的。”杜其枫哎呀的惊叫,一脸无辜说。杜其枫刚才见她都快哭出来的样子,不找些事出来胡闹一下又怎能平复她现在的情绪?
“小枫你也太不小心了,人家过门是客,怎么可以这样。”布远航弯身从桌下取出一条小手帕,递给阮萌,说:“来,先把它檫干净,”
“谢谢。”阮萌接过手帕连忙抹发际上的汤水。
杜其枫嚯的踢向布宁,对他眨眼,‘那块布好像是上次你抹过皮鞋的?不是说不见了吗?怎么现在在这里出现?’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布宁耸耸肩摇头。随后他转头看向杜其思,杜其思恰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睛,冷冷地眨了一眼,低头不理会布宁,自顾自地扒饭吃。
晚饭过后,杜其思带阮萌到自己的房里,在衣柜下面的抽屉里拿出几件衣服给阮萌,“是这些,因为是家里唯一的女孩,所以爸不管到哪都会优先给我买回很多日用品,但只有我一个根本用不上那么多,只好把不常用的放在柜子里。”
阮萌拿起一件丝质的粉色裙子,无意看到这件衣服上的牌子,是法国著名的“罗贝尔”牌,阮萌听过黎燕沁说,他父亲上次到法国出差给她买的正是这个牌子的群子,杜其思竟然说它是多余的给放在一旁,太……太浪费了。
杜其思拿起衣服,对身后几乎离体的游魂说:“我去洗澡。”然后径直离开房间。
他们被这么好的父亲疼爱,真的太让人羡慕。
阮萌起身,手执裙子放入怀中,抬眼张望这个房间。和想象中的差很多呢,绿色的纺纱窗帘,天蓝色的圆形图案的床单,衣柜上贴着一对超可爱的熊猫公仔在K歌的贴纸,书桌上堆放着各种形形色色的动漫卡通人物的陶瓷娃娃,怎么看都是一个正常女生该有的房间。
阮萌以为杜其思的房里至少放着沙包哑铃之类的东西,结果什么都没有。杜其思外表像一只恶老虎,看不出内心还是处在少女当中啊。
“女孩子啊,天生就是要被父亲疼爱着,才是真正的公主。”所以,被布远航宠着的男人婆般的杜其思还是有女性温柔的一面喔。
“到你洗澡了。”杜其思进房对阮萌说。她穿上一件纯蓝色的长袖翻领睡衣,因为刚洗了头发,头上挽了条黄色格子毛巾,但仍有水珠渗出,溅湿衣领。
杜其思突然出现,吓倒还在神游的阮萌,阮萌“哦”了一声拿着换洗衣物匆匆走出房间。
杜其思阮萌走远了才把房门关上,从衣柜里拿出一张素色的床单铺在地上,把书桌上的小樱法依犬夜叉沙娜等等一一锁在书柜里。然后跑到床边跪下,歇开床单一角,趴在地上看床下面的宝物,那些哑铃沙包箭靶等等全放在床下!杜其思确定它们没有被阮萌发现,才起身打开房门。刚好迎上洗完澡出来的阮萌
“你在干嘛?”阮萌站在门口,歪着头瞄了一眼房间,房内的东西已经被人收拾得干干净净,连一条玩具熊毛绒也不存在。
“收拾房间。”杜其思冷冷地回答。
“这个……”阮萌猫眼指着地上的床单问杜其思。
“你睡觉睡。”杜其思坐在椅上,打开一盒睡眠面膜,面对化妆镜,两只小指先后点了点膏膜再涂在脸上轻轻打圈圈。
阮萌怔了怔,茫然说:“但是……”不是那么好吧,怎么说她才是这个房间的主人。
杜其思愣了几秒,才缓缓道:“我不习惯和其他人睡。再说那么幼稚的被子最适合你不过了。”
哈米,幼稚?
阮萌顿时觉得自己掉进一个急旋涡内。满脑袋只想到幼稚两个字,尊严彻底地崩溃,魂游般的一步一步走进房间。
“你们都洗澡了?”布远航突然临空出现在阮萌她们身后,依旧摆出一张哈哈脸问道。却被房内的东西怔住了,“谁要打地铺?”
“没人睡地板,你误会了。”杜其思吓得慌忙站出来解析道。这个布远航永远都是那样的神出鬼没,让人防不胜防。
怎么这个人走路没声响的?阮萌是吓了一跳,却很快回过神来,很认真的说:“我们在比较那张被子大,阿思说床单太小不够两人用。”
“是这样吗,那现在量好了没有?”
“量好了量好了。”两人异口同声说。心里恨不得他快点离开。
“嗯,记得收拾好被子。”
“喔。”两个少女又一次同声回答。
“早些休息。”
两人乖乖的点头,布远航这才满意的笑着离开。
麻烦的家伙终于走了,房内剩下她俩了。
“我不会和你睡。”杜其思瞪着阮萌强烈要求。
“呵呵,我也是。”
两人相会一笑,然后杜其思走到门前伸手想把门关上,门还没来得及带上,布远航又走回来推开门,依然是无声的走动,依然摆出一张哈哈脸,好心提醒说:“睡觉时不能关门。”
布远航再次突然出现,吓得没有任何防备的阮萌离魂般站在原地。
虽然杜其思对布远航的行为有些习惯了,可还是有那么丁点被吓到。杜其思皮笑肉不笑的说:“爸,不关门不是那么好,这里始终是女生的房间。”
布远航好心说:“我知道,但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阵雨,窗关上空气不足的,还是别关门好。”
阮萌“嗯嗯”地点头挥手送走布远航:“知道了。”
最后两人彻底败下阵来,房门还是打开。杜其思把地上的被套折好放进衣柜里,说口渴下楼去喝水,回来后阮萌已经睡在她的床上了,用的正是那张被自己称为幼稚的被子,杜其思只好勉为其难的和她睡上一晚。
十点三刻,布宁走进澡房洗澡时,发现放在架台上的新牙膏变扁了。
布宁拿下牙膏,“谁拿我的牙膏用?”是口腔怪物吗?昨天早上才新开用的好不好。
“阿思刚才来涮牙。”布远航像幽灵般从布宁身后冒出来说:“有事吗?”
“没事。”布宁的头上冒出一滴冷汗,谈谈的说。
“早点睡觉。”
布远航轻手轻脚的走开,布宁拿着被剂扁的牙膏,心情极纳闷,为什么家里就没有一个和自己一样正常点的人呢?行为爱好古怪的父亲,性格暴躁的妹妹,至于那个弟弟也好不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