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荷看着连胜眼中的惊恐,唇角扯起一抹苦涩的弧度,在挤着三个人的窄洞中,她微颤的单薄身影却显得异常的凄凉。
“荷花……”连胜艰难地挪动一下唇瓣。
他是真的怕了,他虽然比连荷大了三岁,但从小就是连荷保护他。
在外人眼中,连荷从来都是文静,懂事的。只有他知道,连荷是如何戏耍得那些欺负他的人毫无招架之力,还不会暴露她的所为。
是以,即便他是哥哥,即便连荷从来都很听他和父母的话,他还是在心底对这个妹妹有着一丝敬畏之心。
他一直相信,只要是连荷想做的事情,从来没有做不到的。就如,她想离开这里……
连荷略微牵动一下唇角,浅淡的弧度却好似冷冽的刀锋。
“哥心里已经有结果了?”她的声音极轻,一双剪水杏眸好似荡漾着温柔的波光,在昏黄的火光照耀下光彩动人。一身火红的喜服穿在她的身上,透着让人窒息的凄婉之美。
明明是她拿剑指着连胜,却让人有种错觉,真正受伤的是连荷。
连荷多么希望连胜可以为了亲情放她走,而不是被一把带血的剑所迫。
这样的连荷让连胜一时间有些看痴了,唇瓣轻动几下都没能发出半点声音,小心的样子仿若害怕伤害了她。便是连荷身边的男人,呼吸都是一滞。却也只是一滞而已,他便握紧连荷的手,用力往前送了一下长剑。
连胜只觉得脖子上一凉,随即袭来的痛让他从晃神中醒来。他的手一颤,火把从手中脱落。
说时迟那时快,明明还站在连荷身边的男人弯身一捞,跌落的火把已经到了他的手中。
连胜被吓得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荷花,求你,别杀哥。哥放你们走,哥不娶媳妇了。”连胜哆哆嗦嗦地祈求着,瞳孔渐渐放大,可见他对眼前之人的惧怕。
连荷的眼角有泪,握着剑的手一颤,若不是有人握着她的手,手中的剑这会儿已经跌落。
“呵!”耳边一声冷笑响起,讽刺的话语带着寒气打在她的耳边,“看到了吗?这就是人性的丑陋。你求他的时候,他不肯放了你。现在知道你要杀他,他马上就答应了。可见所谓的亲情,根本就是虚伪的。”
连荷愣了下,男人的话好似在讽刺她,她却隐约听出了一股自我嘲讽的味道。追杀他的人怕是他的亲人吧。
他的唇贴在她的耳畔,用仅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还是动不了手?用不用我帮你?”唇瓣的开合间,带着滚烫的温度滑过她的耳郭。
她微抬眼,敛去了眼中就要满溢的水光,才侧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明明陌生,却近在咫尺的男人,“你说的对。”
她轻轻一声附和,仿若将连胜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他脸色惨白地跌坐在地上,恐惧地向后挪动着身体。他想要喊救命,声音却卡在嗓子里喊不出。
往日他受了欺负,都是连荷来保护他,如今要杀他的人是连荷,他只觉得求救无门。
“我自己来。”连荷握着剑的手只是轻轻挣了下,身边的男人就松开了手。矗立在一旁,仿若一个看戏人,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兄妹自相残杀的大戏。
连胜被吓得越加快地向后挪着,连荷握着剑,一步一步向前逼近。
蓦地,她握着剑的手一紧,连胜的眼中随之闪过绝望,却没有等来想象中的疼痛。只见连荷蓦地转身,明晃晃的长剑已经指向了手持火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