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的环,漫无边际,延长至暗的边界;黑与白,勾勒着世界的雏形,铸就着铁的牢笼。
一个黑色的人影,倒映在一枚黑色的眸子中。
黑色的眸,清澈透亮,闪烁着黑影的癫狂和错乱。
黑色的人影,还未来得及抓住眼角的余光,他就已经完全陷入了旧日的黑暗,还未等他斩断生根的膝盖,他已经处在爆炸的边缘——暴突的灰白眼球,扭曲的五官,逐渐胀大的脑袋!
光与暗,黑与白,合奏着死亡的序曲,它的前奏,它的琴键,便是黑色祭坛上绝望的哀嚎。
阿尔科斯的身体趋于奔溃,体内的化学递质和电的冲动,在人体的纤维管道中更加剧烈的肆虐,这反而让人更加痛苦了——阿尔科斯的意识更加清醒了,他对疼痛的感觉也更加强烈了。
他发誓,他哀嚎——
如果他犯下了大错,那也应该是人类的国王,对他进行审判,而不是莫名其妙的死亡!
如果他真的应该去死,那也要一份属于他的悼词!
如果他本就卑劣,又何必来到光的边界!
一丝血,突然流进了他的灰色眸子,他的额角皮,开裂了............
就在一切即将结束,死亡的交响曲快要高潮的时候,黑色的天空,下起了白色的雪。
一朵,一朵,凭空落入这片光的结界中——一朵又一朵————
墨水一般,染黑了白色的眼球,而黑色的眸子,则似乎要开裂了!
那座为他而建立的死亡之眸,开裂了!
阿尔科斯几乎都能听见来自远方的惊叫!
一瞬间,宛如掀开了遮罩大地的浓云,这片光的墓地,一寸寸地崩裂,现实击溃了幻想,阿尔科斯惊醒了,但是等待他的并不是香花与草的天空,而是一片末日的场景。
巨大的黑影,潜藏在深海之下,他的船,宛如一粒沙子一般渺小;黑色的雷霆下,更是有无数的眼球,它们冰冷,它们高高在上,它们来自于深海的黑影,又不仅仅只是黑影,它们是死亡的行者。
“这是传说中来自深海的眼魔?!”
看着空中无数的巨大眼球,阿尔科斯突然间想起了在阿吉利帝国博物馆看到的壁画,壁画上画着一种眼魔,一个紫红色的肉团,没有任何的口器或者属于生物的五官,在它充满皱褶的表面,更是不可思议的伸展出无数的触手,触手顶端长着巨大的眼珠............
对于这种怪物的来历,它的能力,所有人都不清楚,就算是那块石板壁画,也不过是从海底下打捞上来的,如今他亲眼见到了这种怪物,这让他心中震惊不已,那可是远古时代的魔物,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到底是为什么!
——然而,时间没有给他继续思考的机会,死亡的阴影也并未散去。
他的船员已经死伤大半,冰冷的甲板上,铺满了冰冷的无头尸体。
碎裂的头骨,白色的脑浆,混合着红色的血液,描述着关于深渊的传说。
他本就缺少人手,如今死了大半,未来的任务又如何完成?
绝望的情绪,瞬间爬上了他龟裂的内心。
空中又是一道雷霆闪过,他陡然惊醒,他可不能死!
活下去的欲望,战胜了恐惧:“里克!里克!你死了没有!”
“船长,我在这里!”和阿尔科斯一样,他活了下来。
“叫醒那些人,扬帆起航!”说着,阿尔科斯将手按在了甲板上。
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他的手居然闪烁着紫银色的光,在这个黑夜里,显得格外醒目。很快他手里的光,似乎像水一样,从甲板表面,沿着船舷流向船底,开始这道水流还很小,只是一个几厘米宽的样子,随后越来越大,几乎有水池那么大,一瞬间整个船底都变得水光光的。
“里克好了没有?”阿尔科斯喊道,他的脸色十分苍白,原先堪比十几岁少年的肌肤,如今肉眼可见的衰老。很明显,使用这个能力对于他来说是个十分大的负担。
“好了!”
“启航!”
“启航!”
一声令下,他的船,仿佛船底抹了油一般,在风力与人力的双重作用下,刷的一下冲出了黑影的包围——这样的速度,绝不可能是一艘人力帆船所能达到的速度,在雷霆的轰响声还没有到达耳朵的时候,它已经飘飞了十几里。
虽然已经脱离了黑影的范围,但这并不意味着已经安全了。
阿尔科斯并不清楚为什么眼魔会出现在这里,他也不清楚为什么眼魔没有继续攻击他们,反而让他们在眼皮子底下溜了。
研究和思考,并不是现在要做的事情,眼下唯一需要做的,便是赶紧回到回到好望角,回到陆地中去,这次测试是时候结束了。
“里克,将这些死掉的东西扔掉海里去。”危机莫名其妙的出现,又这样解除了,阿尔科斯摇了摇头,随后对里克说道。
“阿尔科斯船长,瑞克死掉了!”里克痛哭道。
“.........”
“将他的骨灰带回去吧”阿尔科斯转过身去。
瑞克是里克的弟弟,也是他的好友。
“恩——”
“呦,怎么血腥气这么重阿!”
“滋滋滋死了好多人啊哈哈哈”
“喂,停下你们这些混蛋!把他们扔掉多可惜阿!”
桑德尔从船舱中走了出来,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
“你去了哪里?”阿尔科斯一把拽住桑德尔,眼神愤怒地看着桑德尔。
“我在睡觉阿,这几天一天没睡,就算是风暴神来了,我也醒不来阿”
“怎么,死了人,也不至于找我撒气阿”桑德尔一副嘻嘻哈哈地样子。
“你!”
“哼,你最好是在睡觉!”
“船长,还有一个人在水下!”就在他们还在对峙的时候,一个水手跑了过来。
“哼,想必也死了,砍断绳子扔到海里去!”
“别啊,这可是我带来的人,死了直接扔掉多可惜阿,我们可不像你,每天在海里吃香喝辣的。”
“船长,他还活着!”水手小心翼翼地说道,他看出来船长正在气头上。
“哦?活着,还真是有趣,那就给我当矿工吧!”
..........................
就在阿尔科斯和桑德尔吵闹的时候,远处的黑影已经沉入水底,借着遮天的云而嚣张的雷霆,也已经消散,而在那高空之上,星云之间,一个巨大的虚影,扇动着双翅缓缓飞过,白色的“雪花”,随着翅膀的振动,而不断洒下,宛如一个布光者,留下无限的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