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容若开了车门,默不作声地跳下了车子。
他动作很快,不到5分钟,已经拎着一个袋子出来了。
“随便穿吧。”他把车子开到了一条巷子里,把车窗都升了起来,自己跳下了车子,背对着她。
她咬着下唇,把身子缩成了一团,才拿出了他买的上衣。
沈婉的身材是很标准的,任何衣服的小码她都能驾驭,他给她挑的上衣,款式也很大方,码数也不差。
换好了衣服,她敲了敲车窗,他才跳上了车子。
说感激,已经太多余了。
她现在只有担心。
“这两天,你能不能请假不去上班?等事情我摆平之后,你再出来好么?”她的眉头紧皱,“我不会让他波及到你的。”
他眼睛直视着前方:“你需要去医院验伤吗?”
“验什么伤?”沈婉心里忧虑,“你得罪了岳先生……那人在H市很可怕的……”
“你不打算报警?”他皱起了眉,“那个人,是强迫你的吧?”
沈婉叹了口气:“报警?我现在只担心他要去找你晦气!”
“天塌下来,碗大一个疤。”他撇了撇唇角。“有必要吗?他想来,便来吧。我有证据。”他眼睛都不眨,“你刚才没有挂电话,我一路听着你们的对话过来的,我也录音了。”
“你等我消息好么?”她的脑袋已经转了太多圈。
现在,她已经顾不上得罪不得罪的事了,万一岳先生迁怒到纳兰容若身上,那便是她绝对不想看到的事情。
要摆平这件事,必不可少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她也已经有思想准备了。
她低头,眼眶有些红,心情也沉重了起来。
他的眼睛没有移开她:“你才别做傻事。”他淡定地道,“如果我一个大男人的事情要你摆平,我还能算男人?那我救你干什么?”
她抬头看他,眼神里面闪过一丝难得一见的脆弱。
他眼里忽然温暖了起来。
他软了声音道:“别怕。”
她忽然很想哭。
从来没有一个人,觉得她是脆弱的,也需要人安慰的。
她总是强悍地替纳兰容皓解决所有的难题。
她是同事眼里的能干姐姐,必要的时候,还要充当保镖和助理,在人潮中,为纳兰开辟一条专用通道。
没有人去想到,她只是一个纤细的女子。
除了她。
“你送我回去吧。”最起码,她得回去换件衣服,才能回公司。她把怀中的袋子拍了拍,“衣服我带走了,洗完再还你。”
他别过了自己的眼:“那倒不用。反正我觉得我不会再穿了。”
这人!
沈婉瞪着他,到底会不会说话啊?
车子停在了她指定的地方。
她跳下了车子,回头,对着他最后说了一句:“谢谢。”
不仅谢谢,他救了她。
他敛下眉,也没有应答,自顾自关上了车门。
车子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她用备用钥匙开了自家的门,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站着的两个观望的背影。
“老沈,这是你家女儿吧?恭喜啊,终于有男孩子送她回家了!”
沈峰脸色有些不太好。这老家伙,说的是什么啊,好像他女儿没人要似的。
上回,老板儿子不是说女儿有了男朋友,还放了他飞机吗?
难道,就是刚才那个?
女儿为什么瞒着他?
他蹑手蹑脚地跟着女儿上了楼。
沈婉毫无防备,她房门半开着,就开始换着衣服。
浑身都是那家伙的味道,她难受得要死。
没法子,她顺势把纳兰容若的衣服放在了床上,闪身走进了浴室。
满背的吻痕,床上的男式外套,在身后父亲的眼里看得是一清二楚。
沈峰扑到老婆的灵位前,连忙烧了柱香:“老婆啊老婆,咱们女儿终于要嫁出去了,有人要了,有人要了!”他老泪纵横,“她嫁出去了,我有空就能出去打麻将了,不,不对,我就能天天在家想你了,老婆啊……”
他哭得太响,沈婉打开了门出来:“爸,你在干嘛?”她有点慌,“你怎么回来了?”
沈峰连忙擦掉了眼泪,转身过来,又是一副正经无比的形象:“忘了带点东西而已嘛。拿了就回酒楼了。”
“爸,你又去赌到现在了?”沈婉敏锐地追问。
“哪有?”他连忙正了正脸色,“在你妈咪面前,我能说谎吗?”
“老妈在的时候,你那是天天呢。”她毫不留情地拆穿,“好了,你回酒楼是吧?我送你回去。”
“不行不行。”他忙道,“我还得找东西呢,你先去吧。”昨晚输得差点连裤子都输掉了,得在家里翻点钱啊。“对了,”他试探道,“婉儿,你是自己开车回来的吗?”
“当然了。”沈婉面不改色,“难道有人会送我?我不稀罕。好了,我上班去了。你弄完自己过去酒楼啊。”
看着女儿把门关上,沈峰对着老婆的灵位摇了摇头:“瞧见没有?撒谎,那是沈家的专利。我一直都后悔,没有到A市去,如果去了,我们父女俩一定能成为千王之王……骗中之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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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婉走出小区,旁边闪出一个人影,嘿嘿地笑着:“婉儿啊,上班?”
沈婉被吓了一跳,她惊魂未定地看向那人,皱眉道:“孙世伯,你来找我爸爸啊?”
“没有没有。我跟他一块来的。他昨晚赌输了,欠了我一万八,我等他拿钱下来还我呢。”
“果然……”她低头黯然地叹了口气。刚才的包包落在了岳先生的别墅,她从新的包里拿出钱,“我替我爸爸还吧。”她抽出大钞还给对方。
“矮油,有你这个女儿,老沈该开心坏了。你男朋友也混得蛮好吧?我看开的车子挺不错的。”
沈婉愣了:“男朋友?”
“对啊,刚才送你回来,我们都看见了。你不乖啦,昨晚没有回来喔。”
沈婉眼睛一下瞪大了。
卧槽,这下水洗都不清了。
“那只是同事……”她弱弱地解释。
“哈哈。我们等你爸爸请吃喜酒哈。”老头得意地挥了挥手,“跟你爸说,我走啦。”
沈婉烦得踢了一下墙面。
要命,今天的事情,至于这么多嘛!
纳兰容若从手术室里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他疲惫地脱下手术服,坐在了位置上。
任凭是一个铁人,从两点做到八点,这样长时间的手术也会扛不住的。
他揉了揉鼻端,旁边聒噪的声音已经全面开启:“容若,你早上怎么那样迟才过来?你很少迟到的?还是路上遇到迷魂的狐狸精了?哇咧,看你那冰块脸,估计多美的狐狸精你都没有感觉吧?话说,你是不是弯的……”
“闭嘴。”他冷冷地道。
“那我们不谈这个了。现在好晚了,我们吃什么呢?猪骨面?M记?大排档吃海鲜好不好?不对,你算是个富二代了,不如请我去酒楼吃?还是私房菜……”
“闭嘴。”
那人的嘴巴乖乖合上了。
只是,肚子叽里咕噜地,又狂响了起来。
容若瞪着他,他无辜地摊了摊手:“容若啊,肚子叫,我真的就没有办法闭嘴了啊……你作为一个医生,你应该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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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若的太阳穴一抽:“纪默言,你给我闭嘴!”
默言委屈地瘪了嘴,看他抓起电话,打了披萨外卖,随后,继续瞪着自己。
他鼻子抽了抽:“我是真的饿……”
一杯水,“哐”的一声,摔在了默言的面前,喷溅出的水珠弄湿了他的脸。
“你就不能温柔点?任何一个男神,都会像我一样,笑脸迎人……”他不怕死的继续启动聒噪模式。
容若再也不理他了。
“对了,你早上去哪了?为什么你早上过来就在包手?你打人了?你怎么没穿外套……你……”
整个水杯,被塞到了他嘴里。
默言被噎了个够呛,半天咳着,说不出话来。
世界,终于清静了。
默言咳得满眼是泪,哀怨地看着那个好整以暇写着病历的家伙。
太狠的心了!
外科的诊室里除了只有他们两个,值班医师去吃饭了,他们两个,正等待着外卖披萨的到来。
默言坐在椅上,委屈地搅着手,满眼泪汪汪,医护站的门,猛地被推开了。
“呀。披萨来了?”默言顿时眼睛亮了,“现在的效率可真高……”
他的话还没说完呢,对方进来了一个,又来一个,再来一个。好家伙,居然七八个人,一口气全涌进来了。
默言傻眼了:“容若啊,你叫的披萨是几人份的?得这么多人扛过来,等会吃不完咋办?”
容若皱眉站了起来:“你们是谁?”他冷冷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