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天气晴朗,树荫下,微风拂过脸庞,分外舒爽。今天是我开学的第一天,胆怯,激动,促使我加快了去往学校的脚步。
我是谁,我是小安,全名,田安,家里是种田的,家里希望风调雨顺,一切平安,这就是名字的由来。虽然生活在一线城市,但是家却在偏远山区,从来没去过市中心,连县城都没去过。奶奶说,在我小的时候,带我去过很远的地方,就是姥姥家,路上我一度高烧差点死掉,是差点,所以我现在还活着,我在想如果当时的我知道未来发生的事情,不知道活着这件事我是该庆幸还是不幸。
如今我被安排住在姑姑家,值得庆幸的是,姑姑家离学校走路只有半个多小时,村里道路条件不是很好,只有一条大路通往学校。一路上有很多大树遮阴,还有两个小村庄,绕过小村庄就到了学校,学校挨着通往镇里唯一的道路,镇里就是后来我上中学的地方。
五年级的我,由于经常干农活,身体分外强壮,跑的也是飞快,所以没过多久就被体育老师选做了运动员。学校生活变得多姿多彩,有时候班主任还会带着我们去草场踢足球,那扬起的尘土便是我最想念的时光。
那时,我从未想过,我住在二姑家,会对他们产生什么负担,只记得收秋的时候,其他的姑姑、大爷、小叔们回来家里帮忙掰棒子,割豆子。当然,我也是要一起去地里干活的。有时候会听到他们议论,大家总是说,“你妈就是掉钱眼儿里的人,知道不”,我沉默,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再问我的时候,我会说“知道”,她们便哈哈一笑,后来我才知道,我在姑姑家上学,爸妈从没给过一分钱,亲戚们都觉得是妈妈管得严,把家里看的死死地。
在二姑家,记得最多的就是,天色还是很黑很黑,凌晨四五点的样子,我还没起床上学,姑姑姑父就起床了,早早地去地里干活。晚上回来会辅导我哥哥(二姑家的独子)做功课,哥哥英语特别差,那时候姑姑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有时候会念叨几个单词,让哥哥默写,但是通常哥哥都写不下来。
我以为这就是这个家庭的全部,辛苦,简单,充满生气。直到有天傍晚,我们坐在院子里吃饭,哥哥,姑姑,姑父,还有我,吃的正高兴,姑父的碗突然掉到桌子上,我抬头,吓得说不出话,我以为是人要死的前兆。他嘴里吐着白沫,身体抽搐着,哥哥飞快的扑过去扶着他的脑袋,姑姑用手从他嘴里扣着什么,还一边安慰我说“别害怕,他是生病了”,叫我一起帮忙抬进屋里,我木讷的答应着,跟着她们一起抬着他的脚,放到炕上,看着他抽搐着,脑袋一片空白,一阵一阵的恐惧,不懂,也不明白,人为什么会这样。
一晚上我都没有睡,也不敢出去上厕所。第二天早上,姑父醒来恢复了些元气,吃了一些小药片。姑姑便跟我说,这是一种病,叫“羊癫疯”(癫痫),出生就这样,会偶尔发作。我便心想着,如果是这样,那为何还要嫁给他?但姑父在我也不好问出口。姑姑接着说,“因为这个病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作,也没有很好的特效药,他出门干活,上树剪枝,有一次从树上掉下来,摔破了脸,索性没什么大事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样没办法去上正常的班,只能做一下小工……”。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担心。
回想起之前的细节,记得她每次都非常认真的盯着姑父吃药,有时候姑父忘记吃药,还会骂他几句,姑父便乐呵呵的去了,也不会介意。姑姑有时候还会带来一些消息,说哪个医院可以治疗,哪个医院有有效药能控制。姑父是个好脾气的人,每次都会应承下来,说好,去看看。但对于种田的一家人来说这些都只是说说,从没看到他们出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