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就设在西厢房,但今时不同往日,铁剑门飞来横祸,早已没有了昔日的繁荣。
自从昨夜孙岚死后,铁剑门的人心就散了,近乎大半门人弟子半夜就卷起金银细软逃了。
因为铁剑门能有今天的地位,全都依赖于孙岚的武功威慑,他死之后恐怕仇敌迟早会寻上门来。
那些仇敌之中,不乏外功内功有成的高手,就以目前铁剑门的大猫小猫三两只,怎么可能抵挡得住!
贺子诚两世为人,自然不是愚蠢之人,他此刻便已经看到了铁剑门将来的危机。
但现在就让他不声不响地逃走,他绝不情愿!
且不说孙门主对他有再造之恩,三小姐平日里也对他不薄。
若是此刻抛下她们孤儿寡母逃走,贺子诚只怕终生良心难安。
“子诚,你们回来啦,你陈师兄呢?”
孙岚遗孀柳氏一见到贺子诚,便迎了上来。
她此刻双眸通红,脸色如土,双唇发紫,再也没有了往昔的雍容。
“二师娘请节哀,陈师兄他们很快就到。”贺子诚如何看不出柳氏的心思。
门中修行了内功的弟子除了陈裴之,要么被震天雷炸死了,要么连夜逃了,如今铁剑门的局面只能由他这位大师兄来主持了。
“我去看看师傅。”贺子诚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棺椁,沉声道。
不等柳氏点头,他便大步上前,走到了棺椁之前低头看去。
只见孙岚面容安详地躺在棺椁之内,生机早已断绝,不复往日的豪情和霸气。
砰
贺子诚扑通一声跪在棺椁之前,默默地磕了三个响头。
这一世他父母双亡,全赖孙岚养育成人教他武功,让他有傍身之力。
“师傅你放心,弟子一定会保护好二师娘和三小姐。”贺子诚低声道。
正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似乎是贺子诚的诚心感动了众人,三小姐几步上前,站在他身边道:“贺师弟,你有心了,爹他在天有灵,一定会庇佑我们度过难关。”
三小姐孙灵珊神色看起来有些憔悴,不复往日的恬静和秀美。
但她是聪慧之人,自然能分辨如今应该拿什么态度来对待孙岚这几位正式弟子。
“三小姐请节哀。”
贺子诚见到孙灵珊安然无恙,心头暗自松了口气。
整个门派之中,真诚待他之人不多,其他人不过是看他处事机灵,而且有求必应才与他为善。
只有孙灵珊待他如真心朋友,经常与他说话,每逢时节还送他新鞋新衣棉被。
“贺师弟不妨借一步说话。”看着贺子诚神情一片赤诚,孙灵珊沉吟片刻,似乎有了决断。
贺子诚微微点头,便起身与孙灵珊一同出了灵堂,往东院走去。
“孙小姐可是有话对我说。”
来到东院后,贺子诚双手负在身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孙灵珊,期待着她说出自己想听的话。
“贺师弟拜入门中已有六年了吧。”孙灵珊提神色有些哀伤。
“不错,承蒙门主厚恩,子诚入门已有六年零五个月。”贺子诚微微颔首。
“上个月爹他还和我提起过贺师弟,他说你心思机敏,根骨绝佳,是一位武学奇才。只等这次远行归来,便收你做亲传弟子。”孙灵珊说着说着,竟开始落泪。
“只可惜造化弄人,子诚无缘习得真传,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孙师培育之恩,子诚永世难忘。”贺子诚十分真诚道。
他隐约中已经猜到了孙灵珊的打算,内心兴奋又带着些许遗憾。
“贺师弟,既然是爹他的遗愿,那我今天便代他收你为亲传弟子,传你心法。希望贺师弟勤勉修持,重振我铁剑门之威。”孙灵珊见他言辞真诚,便直言道。
“多谢师姐,子诚定当不负所望。”贺子诚单膝跪地,低头沉声喝道。
孙灵珊微微点头,伸出右手在他的左肩轻轻一拍,往他体内渡了一道内息。
这道内息进入贺子诚体内经脉后,便自行运转了一个大周天,最后沉入了他的丹田之中,成为了一个内息种子。
贺子诚仔细回想了片刻,便记着了这道内息的运作路径,心中颇为激动。
有了内息种子和运行路线,从今日起他也是内功高手了,只要勤勉修行,终有一日他能够站在武林之巅!
“本门内功心法,名叫《青木长生诀》,乃是江湖中有数的顶级功法,可惜爹他临终前并未告知我秘籍所在。”孙灵珊颇有些遗憾道。
若是能找到内功心法,她又何必如此着急示好贺子诚。
大敌当前,任何一位内功高手,都是铁剑门继续生存下去的希望。
贺子诚对此却不以为意,虽然没有心法秘籍,但对他而言却不是什么难事。
作为来自于起点孤儿院的穿越者,金手指可是标配。
贺子诚之所以能够在短短几年间外功大成,就是因为他有一件宝物能够推演出外功修行的诀窍之处!
但就在这时,西厢房那边传来一阵喧嚣声。
贺子诚与孙灵珊相视一眼,便不约而同地施展开身法,往那边赶去。
孙灵珊内功修为精深,贺子诚外功有成,他们二人的身法都极为了得,短短数十息便赶回了西厢房灵堂。
“大师兄,你这是何意?”
贺子诚刚刚赶到,便看到陈裴之正站在棺椁前与柳氏对峙。
“哼,我想看一眼师傅他老人家的伤势,这柳氏却推三阻四。”陈裴之冷哼一声道。
“陈裴之,我爹往日待你不薄,你为何要亵渎他的灵堂!”孙灵珊往柳氏身旁一站,内息灌注在双手之间,怒视着陈裴之厉声训斥道。
“灵珊师妹我且问你,以师傅他老人家的修为,区区外功练家子能以震天雷伤到他吗?”陈裴之不怒反笑道。
孙灵珊闻言神色一沉,作为内功高手,她自然知道和外功练家子的差距,而且他爹还是内外兼修的一流高手。
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隐秘?
“大师兄,你是说师傅的死另有隐情?”贺子诚两世为人,很快就判断出陈裴之所言恐怕另有所指。
“不错,只要让我看一眼师傅的伤势,我就能看出到底是谁害死了师傅!”陈裴之十分肯定道。
他话刚开口,贺子诚便注意到孙灵珊身旁的柳氏脸色有些苍白,顿时便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