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谬赞了。”贺子诚颇为自谦道。
而玉虚子听到潜龙子点出贺子诚的修为也颇为吃惊,他原本已经十分看好贺子诚的天赋,却没想到比他想象中还要好,短短一个月就打通了三十七处穴窍,即便是那些上门真传也不过如此吧。
兴许多年以后,长乐观的将来还的仰仗他。
“好了师弟,难不成你就打算一直让我在这外面吹冷风?”
潜龙子迟迟没有请他们进门,玉虚子便打趣道。
潜龙子尴尬一笑:“不瞒师兄,今日有贵客临门,一时高兴却是忘记了,来里面请。”
玉虚子听了这话却是留了个心眼,凤阳城内能被潜龙子称之为贵客的人可不多。
但他就是路过拜访同门的,也没心思参合到俗世之事去。
随后潜龙子在前方引路,将他们带进了监天府内。
卢伯则驾驭着马车,从后门进入了马厩,在监天府的仆人帮助下开始喂养马匹,养精蓄锐。
监天府内绿树成荫,翠竹成林,不像是府邸反倒像是一个避暑山庄。
大院子里甚至填进去一个人工湖,他们经过了一条水上长廊才抵达了湖心亭。
湖心亭中,数十位带刀侍卫矗立在旁,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女正在钓鱼。
见到潜龙子,那位少女便放下鱼竿迎了上来,在数尺外站定后微微笑道:“既然恩师今日会友,本宫便先行告辞了。”
“无妨,小七,这位是我师兄玉虚子。并不是外人。”潜龙子摇了摇头,指着玉虚子介绍道。
这位少女闻言,神色中闪过一丝喜悦,朝着玉虚子纳头便拜:“玉环拜见仙伯。”
玉虚子听了这个称呼却愣住了,看着潜龙子的眼神都有些不太对劲。
潜龙子顿时明白他是误会了,连忙解释道:“小七已经正式拜我为师,不再是皇家继承人。”
数千年前,诸多仙道大能曾有公约,道门不得干涉凡俗皇权更替,只保留监察天子的权力。
因此若是皇室血脉想要拜入道门,必须放弃继承权。
“即使是与师侄初次见面,老道便送你一壶灵丹作为见面礼。”玉虚子得知潜龙子并未违反公约,这才展颜微笑,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玉瓶递了过去。
“多谢师伯赐礼。”玉环欣然接受。
而这时,她忽然注意到玉虚子老道身后还有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却是心头一跳,没有来地便生出几分惶恐,脸上也多了一丝红晕。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江湖中人打扮的同龄人,自幼生于帝皇家的她,即便是玩伴也是其他贵族大臣的子女,一个个都养尊处优,儒雅贵气。
而这人却是一身草莽气息,掩饰不住的锋芒和锐利。
“他叫贺子诚,是我门中真传。”玉虚子老道眼睛何等毒辣,一瞬间就看出了她的窘迫和羞怯。
贺子诚微微挑眉,有些生冷道:“见过玉环师侄。”
尽管这位皇室后裔已经是潜龙子的弟子,但却并非是长乐观的弟子,这两者之间具有很大的差距。
他向来不喜皇权统治天下,所以对官府和皇室都没什么好感,若不是对方是潜龙子师兄的弟子,他甚至懒得搭理。
……
“这么说,师弟你是打算常驻此地了?”
屏退左右外人后,潜龙子终于告知玉虚子自己的打算。
他年轻时曾受过重伤,如今距离大限只有十余年,不愿再回山门,因此已经申请常驻凤阳城,颐养天年。
“还望师兄代我为新观主送上一份贺礼。”潜龙子脸色有些黯然。
他已经绝了道途,无法更进一步成就金丹,所以只好把握国师之位,为后人留下了一些基业。
之所以收下玉环,未尝没有这方面的考量。
“哎,想不到师弟你……”玉虚子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修道之人若是绝了道途,无望长生大道,选择凡俗的荣华富贵倒也无可厚非。
即便是他,若是再过二十年还未堪破先天之谜,也只能选择一处宝地残度余生。
大道无情,不外如是。
一旁默默无言的贺子诚与玉环也神色凄凄,对于未来充满了迷惘。
道门长生不过是镜花水月,不成金丹真人,也只有三个甲子的寿元,但人生百年匆匆而过,纵使天赋异禀,又有几人能够练就金丹?
“玉环她天赋绝佳不输真传,还望师兄垂怜,带她回山修行。”
潜龙子收下玉环,自然与皇室有所交易,但玉环既然是他的弟子,他也不会自私到断了她的道途。
俗世再好,也比不过长乐观山门所在的福地,即便是再惊才艳艳的天赋,在凡俗武林中,也修不成先天道基。
成就先天道基最关键的一物,只有福地产出,这也是为何凡俗中并没有先天高手的缘故。
“我答应你。”
玉虚子和潜龙子终究有着上百年的交情,他答应了潜龙子的请求。
“多谢师兄!”
潜龙子得了承诺,神色大喜过望,连带着玉环的脸上也多了几分喜意。
但当玉环注视到一旁的贺子诚时,神色又阴郁了几分。
她生在帝皇家,天生便对他人的情绪十分敏感,已经察觉到贺子诚对她有种淡淡的不喜,若是一路同行,恐怕会生出诸多事端。
“师兄,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不知有些话当讲不当讲。”
潜龙子忽然压低声音道,甚至以先天灵感覆盖了方圆百米,确保隔墙无耳。
玉虚子却是大概知道他想说什么,颇有些无奈地传音道:“本门诸位金丹师兄也是迫不得已,上门征调令无法避免,这也是我等小门派的难处。”
“魔门过境,向来死伤惨重,却不知宗门能否在此大劫中保留几分实力。”潜龙子也是消息灵通,竟然知道其中的隐秘之事。
这次长乐观新立观主,又分派诸多先天散布天下,聚拢支脉弟子,便是因为上门征调本门诸多金丹,门中的实力已经不复往昔。
为了延续长乐观数千年道统,他们才不得不纷纷出山吸纳新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