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安一副机灵的大眼睛提溜乱转的打量着眼前的人,好奇的小脑袋一会儿从陈嫂身后钻出来,一会儿用缩了回去。
陈嫂宠爱的摸了摸他的头,对苏沫涵说道:“您的冬装之前说要在下摆处绣些别致的花纹,正好我刚刚找了些花样子,打算送到府上的,正巧今日里遇上了,不如,您跟我去店里看看,不远,就在……?”
“我知道,我们刚刚从那边过来。”苏沫涵笑着接过话来,抬头看了看太阳,离午时还有些时候,便点头道:“那边一道过去吧,正巧我们要去你们东家家里。”
陈嫂听了,笑呵呵的应下,将念安领会院子,叮嘱了几句,将门上了锁,跟在苏沫涵和吴心蕊身后。
吴心蕊边走边回头,那小小的男孩儿还在门口处扒着门扉张望,久久不肯回屋。
“陈嫂,你家念安自己在家中你可放心?”吴心蕊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陈嫂听了,回头看了一眼,眼见念安小小的脑袋卡在门缝处巴望着她们,急忙抬手挥了挥,喊道:“安儿,快回屋去,娘去去就回。”
“娘可要快些!”念安趴在门缝处大声喊着,小小的身子仍是一动不动。
陈嫂狠心回过头,紧走了几步,想着赶紧出了胡同便眼不见心不疼了。
“哎,都习惯了。”
终于出了胡同,陈嫂似乎才想起吴心蕊问她的话,叹了口气幽幽说道:“念安听话,我也能安心出会子门。平日里,东家照顾,让我在家中做活,也能照顾他。”
苏沫涵听了,回头好奇道“那他爹爹呢?”
陈嫂听了,脸上的神色僵硬了几分,硬是挤出一丝不在意的笑叹道:“是生是死也不知道,就只当他死了吧。”
“嗯?”苏沫涵仍是好奇的看着她,陈嫂见了,轻声说道:“念安他爹六年前有一天出门就再也没回来,你说活着吧,这六年了也没个音信,也不曾回家。你说他死了吧,愣是连尸首也找不到……?”
苏沫涵感同身受般叹了口气:“六年了啊,念安今年看着也就六七岁的年纪呢。”
“是啊,今年六岁,当时我刚生了念安,他爹就走了……?”
“所以给孩子起名叫念安吧?”吴心蕊接过话来。
陈嫂说起往事,字字句句全是不甘和抱怨,她在生气,气自己的丈夫一去便没了踪影,可是她也在担心,所以给孩子起名叫念安,念他平安。
陈嫂见自己的心思被看透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理了理鬓角的碎发,讪笑道:“让你们见笑了,没个准信心里就总是有那么点期待不是,日日总想着,没准那日一开门,他就好端端的站在门口了,嗨,也是我痴心妄想,六年没有音讯的人,怕早就死透了吧。”
“有期待总是好的。”吴心蕊轻轻的握住了陈嫂的手,定定的盯着她。
陈嫂似感觉到了一股支持的力量,让她红了的眼眶又恢复了色彩,她有些感激的看着吴心蕊重重的点了点头。
苏沫涵也附和道:“不能轻易放弃,原本我也经历过些遭遇,知道家里有人等我,便有了反抗的力气。念安他爹怕也是这样,你们可不能放弃他啊。”
“是,苏小姐说的对,没想到还让你们为我忧心……?”陈嫂说着,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苏沫涵见了,眨了眨眼睛,俏皮的说道:“这不是怕你没了心思给我做衣裳?你的手真巧,那两日给赶制出来的秋装漂亮极了,虽然想让看的人没注意到,但我那一众姐妹都羡慕坏了,都问我是谁的手艺呢。”
陈嫂一听,眼前一亮,若是能有苏小姐的推荐,多些生意,家里的日子便能更好过些。
只是,苏沫涵却撅着小嘴,蛮横的说道:“我才不告诉她们呢,你这手艺我承包了,不然,他们也做了这漂亮衣服,岂不是要把我比下去了?”
陈嫂眼中的光亮渐渐暗淡,看着苏沫涵一脸的骄横,只得附和道:“苏小姐长的好看,才把我做的衣服给穿好看了,如果别人穿,怕是也没有那个味道的。”
“嗯嗯,你这话,我爱听,哈哈哈哈~”苏沫涵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走起路来更带劲了。
三人边说边行,不多时便到了一个小巷口,陈嫂开心的指着前面说到:“从这个小巷出去,便是谢家裁衣店了,二位若是去谢家从这里左转便是。”
苏沫涵看看距离,转身说到:“我们同你一起,我也想看看裁衣店里面是怎样的,你能带我们进去吗?”
陈嫂笑道:“两位是贵客,我跟掌柜的说说,应该不成问题。”
苏沫涵听了,开心的转了个圈,神秘兮兮的凑到吴心蕊身边贴着她的耳朵说道:“咱们去学学,改日自己也开一家裁衣店,想穿什么衣服便自己做,岂不方便?”说完,又对着她眨了眨眼睛。
吴心蕊本想劝她,转念一想,这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便趁着陈嫂带路的空当,对着苏沫涵默默的举起了大拇指。
苏沫涵得了吴心蕊的赞赏,心中更是得意,几步便追上了陈嫂,小鸟般叽叽喳喳的打听起来。
吴心蕊含笑走在他们身后,心中盘算着刚刚苏沫涵提到的事情,越想越觉得可行,不由的也兴致高昂起来,一边走一边细细听着两人的交谈。
正行走间,三人来到一偏僻的角落,吴心蕊突然听到身后“咚”的一声,想要转身细看,突然后颈一痛,整个人便瘫软在地,她想出声提醒前面两人,却已经来不及了。
在吴心蕊彻底昏过去之前,苏沫涵和陈嫂也被人从身后打晕,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火
滚烫,通红的火光,炙热的烘烤着身体,火烧皮肉的味道,弥漫在周围的空气里……
水……
吴心蕊小声呢喃了一声却突然惊醒了自己,这才发现刚刚又做起了许久不曾出现的梦。
她低头细看,自己的身子被人用绳子绑了,而在不远处苏沫涵和陈嫂同样被绑了身子倒在地上。
吴心蕊迅速冷静下来,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户人家的厨房,炉子里的火还没灭,而她正好躺在了炉子边上,身上的衣服都被熏黑了些。
她急忙挪开了些距离,不小心碰到了身后的锅铲,“当啷”一声,苏沫涵和陈嫂都动了动身子。
吴心蕊松了口气,能动,说明两人都无大碍。
她大致的观察了一下,轻声唤道:“小姐,陈嫂,你们醒醒!”
苏沫涵在地上晃了晃脑袋,可能是碰到了石子,痛的她“哎呦”一声睁开了眼睛。
一看之下,苏沫涵立刻慌了,惊呼道:“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被绑在这里?”
她这一嚷,陈嫂也睁开了眼睛,她迷茫的看了看一脸惊慌的苏沫涵,又看了看正在思索的吴心蕊,突然挣扎着站了起来,扑倒门口,惊慌失措的大声喊着:“念安,念安,安儿,你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