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到三月,世界都活跃了,戎幕宸也活跃了。
最近他特别的忙,因为北方回暖了,北边自然也生机了,北方人熬过了寒冬,开始为下一个寒冬做准备了,所以戎幕宸也开始为防止他们为下一个寒冬的准备而准备了!
所以,两天前戎幕宸便从安京出发,前往北方整顿军务,大约得一个月的时间,临行前对萧湘殷殷叮嘱,要乖乖听话,老实在安宫呆着,等他回来,哪儿也别去,谁的话也别信,搞得萧湘以为他走了这宫里就成了谍战场,好奇怪,至于么!
于是萧湘的空余时间便多了,这日闲来无事却神奇得收到了钟离跃的邀约,这的确是一件稀奇事儿!
觉得稀奇的她便赴约了。
钟离跃这人吧颇有些附庸风雅的味道,品味一向还不错,便约了萧湘在外宫的“明朝阁”见面。
“明朝阁”原本便是会见外宾的一处偏所,四周环境优美,不远处连着一湖温泉,冬季格外暖和,恰是初春,阁外芳菲未发芽,此处繁华已盛开。
钟离跃白日事多,便趁着今夜执勤将萧湘约在了这里,四周禁卫颇多,又是外官处事之所,也不怕被人诟病。
萧湘便携了婵娟来此应酬,到了阁下,便有一名宫人前来引路,却道丞相大人有事单独请皇后一叙,婵娟无奈便守在阁下。
萧湘踏上那木质楼梯,发出咯吱咯吱地响声,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宁静与安逸。
待她上的楼来,却见宽敞的阁楼已被布置的十分文雅,窗户敞开着,屋外的清风和着温泉的热气袅袅地出来,吹起了藕色的帷帐,一袭青衣的钟离跃此时正负手站在窗前,他今日穿的随意,打扮的也随意,长发只用一条纶巾束着,并未戴冠,被风一吹纶巾便随风摇摆,确实有一股风流洒脱的文弱书生之态。
但萧湘却不会将他与文弱书生联系在一起,不知怎的,一见他,她便能顺理成章地想起三年前漓国的后花园她与萧责地那段朦朦胧胧地……额,乱.伦?
总之,不舒服,继而很尴尬!
“不知钟离大人深夜相邀要说些什么秘密?”萧湘礼貌性微笑。
钟离跃转身望着她亦是一笑,笑的那个风情万种,闭月羞花,他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道:“无事,许久未见,闲来聊聊!”
萧湘也不客气,在钟离跃对面坐了下来,这厮也会享受,居然还让人弄来了几个小菜,温了一壶果酒。
萧湘闻言笑道:“我可不敢和钟离大人闲聊,第一回闲聊便被大人撞破了漓国丑事,第二回闲聊也已被大人设计到了安国,这第三回我还真不知道钟离大人有什么后招在等着我呢!”
钟离跃略不着痕迹地笑笑,心想,这姑娘虽说是个绣花枕头,但是直觉还是挺敏锐的……
“也许吧,在下可能会是公主命中的福星呢?”他脸皮却是极厚的!
“呵,脸皮倒是厚,说吧,你特意盛情相邀究竟意欲何为?”萧湘夹了一颗花生米,轻轻地丢在了口中。
“公主误会了,只是闲聊!”钟离跃含笑为她斟了一杯酒。
“哦,那就聊吧!”萧湘自然不信他的这番说辞,她本身并不喜欢钟离跃其人,什么都假的很,一见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他那漂亮的凤眸中经常闪动着如同狐狸一般的思绪,不够坦荡,让人不安。
“好,那我们聊聊如今的天下大势!”钟离跃开口道。
萧湘一口酒内喝进去差点没给喷出来,大哥,你有毛病啊,找她这么个花瓶宅女来聊天下……还大势?
“钟离公子,你是想要告诉我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么?这是自然规律,我懂!”萧湘顺了顺气,一脸戏谑道。
钟离跃闻言不由眼睛一亮赞道:“妙哉妙哉,精神之极,公主好见解!”
萧湘嘴角抽了抽,面无表情木木道:“这是罗贯中说的,跟我没关系!”
“罗贯中是什么人?”钟离跃皱眉道。
“高人!”萧湘表情瞬间高深莫测。
钟离跃对她的反应也不置可否,仍然笑道:“公主所言不错,自夏开始以来,无论起初的禅让之制还是逐渐沦为的家天下之制,夏亡商起,商灭周兴,直至春秋战国,百家争鸣,秦王一统江山,成为第一任的始皇帝,而后二世则衰,楚汉相争,汉皇聚才继秦而立,朝代更迭,几代而兴,几世则亡,历史真如走马观灯一般层出不穷,我等凡人在此其中亦是一身不由己的看客,而最终将会沦为后人眼中的戏子!”
萧湘惊骇地张大了嘴巴,太吓人了,钟离跃是个哲学家,社会学家,更吓人的是他居然和她这么个玩世不恭地俗人讨论这么深刻地学术问题!
“所以……”萧湘咽了口唾沫茫然道。
“朝代兴盛变换几多愁苦悲观,公主怕是也很是清楚,然此乃世间法则,世人妄想代代安宁何其不实,上位者久居忘本,暴政施行,方有下位者揭竿而起,振臂高呼,如此周而反复。我辈中人若是太平方位为民而计,若为乱世则为国而争!”
萧湘讷讷地听着,其实她很想说你说这些到底要干嘛?但见钟离跃如此激动,不好意思打扰,只好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当今天下分为四国已有百年,当初华朝倒行逆施,不为仁政,导致诸侯割据,华朝一分而四,四国多年虽可谓繁华,却未必是太平盛世,各国之间争斗不断自不必多说,而这些年来,各国弊端已然显现,方才所说朝代更迭只是其一,可公主须知,朝代更迭并非大事,最可怕的便是世家,他们不为朝代所扰,势力盘根错节,无论哪个朝代兴起,便有他们的脉络,华朝更是如此,自华朝以来,世家占据各国绝大多数的资源与地位,虽说世家之中才子辈出,可随着时日的累聚,家族之利渐渐凌驾于国家之益,世族之间权力拉锯,朝廷颁布法令已然受限,百姓寒门若然想要出头更是毫无可能,逐渐形成了‘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局面,我安国便是毁于世家之手,世家子弟日渐嚣张跋扈纨绔,横行霸道,天怒人怨,又相互纷争,妄图控制皇权,先帝被迫罢政,慎王不符大多数人利益最后惨死,安国几乎分崩离析,若不是那家伙不管不顾一力以武力而起,肃清朝政,粉碎世家,提携寒门真正有识之人,安国怕是第一个被灭的,可观梁、漓、卫三国,梁国太后主持,出身世家却被各世家钳制,纵有大志,却束手束脚;漓国只一个杨涧庭还算得上人物,却本身亦出于世家,想要改革朝政却无奈还是欠些火候,更有内乱滋生,民不安稳;再看卫国,更不用多说,一心想要称霸,朝野上下却纵情声色,两极分化,国力几乎耗空,百姓民怨载道,天下已然到要必合的时候了!”钟离跃侃侃而谈,俨然一副指点江山的架势。
萧湘听的一愣一愣地,连阻止都忘了。
“所以……”她继续茫然。
“所以,不破而不立,若想天下大定,便要在它还未真正乱起之时及时扼杀!”钟离跃望着她目光灼灼。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一时竟无力反驳,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萧湘被这大哥的热血搞得晕头转向。
“这和公主的关系可太大了!”钟离跃直直地望着她。
她瞬间觉得毛骨悚然:“啊?”
“因为公主会是天下大合的开端!”
“啊?”
“公主难道真的从未想过安国费尽心机来换取你的目么?”钟离跃望着她莫测高深。
“什……什么目的?”萧湘顿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她当然想过这个问题,不仅想过,还想过N多次,而且还苦思无果,成了这两年来她心中最大的悬案,她一直不明白,安国费那么大的劲儿弄来一个被称为祸水的绝色红颜放在安国皇帝的后宫究竟是要闹哪般?不是她自信,这确实是客观事实,自从她来到这安国,安国啥时候消停过?后来与戎幕宸相好,却也没好意思问,心想着,她俩都在一起了,戎幕宸的为人自然不会坑她,有什么目的估计也作废了,难道,今天一切终于要到揭底牌的时候了么?
“那,你们究竟要我做什么?”萧湘吞了吞口水小心问道。
“正所谓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取之,必固与之!我们在布一副棋局,而公主是我们的先头车!”
“能不能别卖关子了,直接说行不?”萧湘实在受不了了,要抓狂,这哥们儿能不装了吗?
“很简单,我们给予公主我们安国女子最高的身份,你便将会作为我们安国最高级别的细作前往龙阳!”钟离跃缓缓道。
什么,龙阳?萧湘不由一愣,卫国的都城?他们要将她送到卫国龙阳,他们要做什么?
“究竟要做什么?”萧湘此时也没了谈笑的心思,开始正式这个东拉西扯到现在才开局的饭局。
“卫国君主陈达利最好美色,二皇子陈拓钟情于你!”钟离跃正色道。
what?纳尼?搞了这么半天,和她扯了这么多,他们整个国家兜了这么个大圈子为得就是她这么个美人计?
萧湘被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