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雁北去南归,天南海北它都去过,但从未来过我身处的西域国家之一的月城。许是嫌弃我们这里黄沙满天飞,终年难见旁的颜色。单调的太过孤寂了。
我总想去中原,去那个雄霸天下的大承国看看,但是,我想去不单单是因为那里繁花似锦,还因听阿爸说那是阿妈从小长大的地方。可每次我追问阿妈的事,阿爸总是不说话,只是望着窗外的茫茫飞沙,喝着他那壶醇厚的烈酒,苍老的容颜上尽是久经风霜的痕迹。
其实关于阿妈的事我也并不是一无所知,我曾去问家里的管家,那是位从小就跟在阿爸身边的老人。他清楚的知道当年阿爸是如何白手起家成为月城里首屈一指的富商。清楚的知道阿爸是如何为了做生意去到大承国然后邂逅了阿妈的经过。经过他的讲解我大略知道那时的情景。
知道过后便不禁唏嘘感叹,感叹阿妈身为大承国宰相府的嫡长女为了能与阿爸长相厮守,甘愿与家中从此断绝来往。这本是一段传世的佳话,却偏偏那时阿爸因为一场误会心灰意冷。便带上商队早早回了月城,阿妈独自一人带着刚出生不久的我追着阿爸而去,路上却遭遇沙匪,为护清白,自刎身亡。
阿爸接到消息赶到之时也只能救下我一人,虽然阿爸将那伙沙匪屠杀殆尽,为阿妈报了仇,但这从此却成为了他心中的一根刺。阿爸终身未娶,从里到外都只属于阿妈一人,于是便扯出另一桩事。
家中只有我一根独苗苗!按管家可布大叔的话说,如今我都已经双十年华了,换做旁的人家,十八那年都要祭拜天神,禀报天地,成亲去了。偏是阿爸由着我的性子,愣是让我白白浪费两年的日子,若是再不操起心来,怕是要做一辈子的老姑娘。
按理来说我沙漠的儿女皆是放养,晚个两三年成亲的倒也不在少数。可布大叔这般焦急却是奇怪,但也许是这幅焦急的劲头感染上了阿爸,他竟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可布大叔提议的比武招亲!我郁闷了,郁闷了整整几日,但终究我看开了,且不说我在这月城内久传的“极易家暴”之名,未必有人愿意前来,虽说这都是谣传,但名号却实实在在的挂着。再论论我这一身打遍月城无敌手的实力。若真是有人来比武招亲,我也不一定就落了下风。
这么想着,我的心情就舒畅了不少,带着我的贴身侍女阿米特骑上马到城外去。
城门外的景色虽也是黄沙遍地,但它独独有一点好,那便是在这干旱少雨的大沙漠里,有着一块极其罕见的生机勃勃的绿洲。
这块绿洲虽说小了点,离月城远了点,但毕竟聊胜于无啊!
我骑着马肆意奔跑在沙漠里,马蹄溅起的沙子被正午的火红的太阳度了一层金黄,当它落在地上,又与整个大地融为一体。
过去半个时辰之后,我发现我已经到了绿洲,而阿米特也早已被我甩在身后。
翻身下马,拿上别在马鞍的酒壶,我打算找个被树挡住的阴凉处边喝酒边等阿米特。
可是等着等着,阴凉处都被阳光换了好几次,就连酒都已经被我喝了大半,仍是迟迟不见阿米特的身影。奇怪,颇为奇怪。阿米特虽说骑术未曾有我好,但是也不至于如今太阳都快要落下了,还不曾出现。
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土,我打算去打探一番,可谁曾想我刚刚站起身来,就有一根箭蹭着我的鼻尖射到了一旁的树干上!
天哪!我若是在前进一步,那支箭怕是此刻已经在我的头上安家了!
我木讷将头转向箭射来的方向,一片刺目的血红映入眼帘……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身受重伤的人手中紧紧的握着一把弓,身上已经没有箭了。他的身形欣长,站在广袤无垠的沙漠里略显单薄,如此看来他应许是一个穷途末路之人,方才那箭怕是将自己认成了谋他性命之人而射出的保命之箭。
我试探着走过去一步,又一步……
扑通,那人竟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小跑过去,测了测鼻息。
“嗯...还活着...算你命大,”
此刻虽说已不是太阳最毒最辣的时候,但是,这么一个身受重伤的人直挺挺的晒着怕也是要晒出些问题来。虽说这人方才险些取了我的性命,但念在其应该是无心之举,我便也不过多计较。
素来我都是爱管些闲事的,但此人伤势太重,绝非我想救便能救得了的。
思索再三后,我认为,事在人为,至于他能不能挺过来全然看他的造化了。
我用酒壶里剩余的酒给他在腹部的伤口消消毒。唉……只可惜我这么一身上好的衣服要撕去一部分给他扎住伤口!
费力的将他拖到马背上,骑上马就返了城。
归时亦是半个时辰,我在绿洲处呆了两个个时辰。前前后后加起来不过三个时辰,可就是这“不过三个时辰”竟让这向来热闹非凡的月城变得安安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