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女人,女人,你的命运何等悲哀?
如韵的哀愁感染了我,在这世道上,女人的地位也不过如此罢。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女人仿佛是男人们的附属品,幸运一点的女人是男人掌中的宠物。可以是战利品,还可以作贡品……
而爱情,似乎只是奢侈品。
这种任人摆布的命运,让我觉得很刺眼。
为何天生柔弱的偏偏就是我们女人?为何在这个时代里无从选择未来的总是我们女人?只凭指使我们我们的一句话……就要嫁给无爱的人……
崛丰帝又说:“朕早就听说宇国女子不但貌美如花,更才艺过人,果然百闻不如一见。不如我陈国也请上一女为大家即兴一翻如何?成王?”
王爷爹立刻从席间站出来:“臣在!”
“朕听闻成王府二小姐善琴棋书画,今日可来到这里?”
“回陛下,小女成遥已在席间。”
于是崛丰帝便叫:“成遥?”
听到崛丰帝叫我的名字,手中一抖,收敛了凝重的心思,我立刻站起身:“小女成遥参见皇上!”
崛丰帝目光闪闪,看清我的容貌赞道:“成王爷家的千金,居然出落得如此靓丽动人,实在出乎朕的意料!”然后问我,“你年方几何了?”
“一十有二。”
崛丰帝又深深看我一眼,说:“刚看过宇国嫣然如韵的表现,你感觉怎么样?”
我笑道:“回皇上,她们二人美如天仙,才艺不凡,表演的好精湛。我刚刚都看痴了!”
崛丰帝哈哈大笑:“那你呢?你可愿为大家献艺?”
“成遥愿意,成遥想借如韵姑娘的琴一用。”
“好,准!”
小太监把如韵的琴拿给我,在大殿中央摆了矮桌和椅子,我落落大方的走到桌前坐下,心里却在打鼓,当然明白这不是一般的即兴表演。表面看来虽然仅仅是献艺,实质上,这也暗暗叫嚣着才艺之争,正所谓无处而不得不争。
争,当然是争陈国的面子……
寻常百姓尚爱攀比,更何况国与国了?
偏偏我就是这一颗棋子,崛丰帝何等聪明,我成遥之名既已知晓,许是对我有几分把握,要以我的才气更为陈国添一道光彩。而如果,我的技艺不如那二人,也不会骑虎难下,至少我尚年幼说得过去。可我是成王府的二小姐,我的表现对王府来说也是有影响的,想到这里不禁冷汗涔涔,很有压力。
挺直了脊背抬起头,毫不畏惧的迎上众人的视线,这是我的气势,更是我陈国的气势,十指轻柔摸了摸琴身,又轻轻随意挑了一下琴弦,四周的所有人都在期待中显得安静沉闷。
我心一定,勿要再担忧什么,悠扬悦耳的琴声顷刻逸出,时而婉转细腻,时而激荡盘旋,时而空旷巍峨,时而涓涓缠绵,举目凝神仿若身置广阔无垠的大海,鱼翔浅底,片刻又有如翱翔万里晴空,鹏鹤振翅高飞,直冲九霄!
好一曲高山流水!
不如再添一笔画龙点睛!
于是,酝酿到与旋律契机最合适的时候,豪迈的吟诵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
“**************,千金散尽还复来。”
只此一段,十个短句。不疾不徐,不卑不亢,不高不低,潇洒坦荡,并字句珠玑。
词曲在我的协调下,共奏丘壑,我早已浑然忘我,像身处在泰山山顶之巅,一览众山小,抬首遥望皎皎星月,低头腑憨江河绿水,伫立天下间,置身锦绣山河中纵情徜徉……
终于,余音悠然绕梁,十指一收,已是完毕。
似乎万籁俱寂,大殿久久无音,陷入了今晚最静谧的时刻……
我的情绪渐渐平息,面对这种无人出声的状况,心下期期,不知悲喜,生怕这段表演不如人意,杵在大殿中央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莫名安静的时候,任丘突然感慨万千,仿若猛然从失神中游走出来,打破了宁静出奇的氛围,击掌道:“谁人敢信,此乃出自十二岁少女之手!谁人敢信,此乃出自十二岁少女之口!”
又深深长叹口气,缓了缓声音真诚的说:“任丘身在宇国便已知晓,陈国有天造的才女成遥,今日有幸见到,果真才貌双全!”
语毕,众座终于哗然称艳,赞叹不已!我收紧的心终于松了下来,站起身向崛丰帝恭敬行了礼道:“小女子献丑了。”
崛丰帝眼中闪烁起熠熠光芒,却问道:“成遥,你觉得和嫣然如韵相比,是自己表现的好呢,还是她们表现的好呢?”
这一问,又让大家喧哗重新陷入安静。连王爷爹的表情明显僵硬了一些。
我是回答自己好呢还是回答嫣然如韵更好呢?说自己好,便是自夸,说别人好,又是自贬。但略略思考片刻,我答道:“当然是成遥的表现更好!”
“哦?”崛丰帝眉宇微微一动,半眯起眼睛,“你这个小丫头倒是很自负?”
“皇上,小女年幼,不太懂的分寸,失礼了!”王爷爹立即站出来,心事重重的说:“遥儿,快跪下来。”
我跪倒地上,磕头一拜,继续说:“皇上,成遥不是自负,而是相信任丘先生的眼光。小的时候成遥就从老师口中得闻,宇国任丘先生的才德是举世闻名的,宇国二十年中都无人能超越,这让遥儿好生崇拜。方才我有幸得到了任丘先生夸赞,自然借了不少光彩,找到不少自信呢。”
“哈哈哈!”崛丰帝爽朗大笑,赞道,“好一个才女成遥,好一个‘**************,千金散尽还复来!’,朕今天可谓大开眼界了,赏!仇九龄,赐以成王府二小姐珍珠翡翠十件,宴后可随她任意挑选。”
“是。”
王爷爹和娘终于面露喜色,我头脑一转,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立即说道:“皇上,小女子可以不要珍珠翡翠吗?”
“哦,那你想要什么说来听听?”崛丰帝笑着好奇问。
“成遥不想要珍珠翡翠,不是因为这些东西不够珍贵,而是我陈国繁荣富饶,珍奇宝贝无尽,这些却已不足为奇了。成遥想要一个小小的权力。”
大家立刻吃惊起来议论纷纷,没人料想我一个小姑娘胆敢开口邀权。王爷爹顿时铁青了脸压低声音厉喝道:“不得无礼!皇上面前岂容你任意放肆,口无遮拦!”
“不碍事。”崛丰帝挑眉疑问我:“成遥丫头,那么你再说说,你想要什么权利?”
“我想要随意出府的权力。”
“随意出府?”
所有人都一头雾水,不明其理的等着下文,我继续说:“成遥从小长在王府中,衣食无忧,可就是出不去府门,一直都好想出去玩玩呢。可是爹娘告诉我大家闺秀是不可以随意抛头露面出府门的,所以皇上可否准我一个可以出府的权力?”
众人闻言皆笑,一个小孩子毕竟贪玩,竟会是这么个想法!崛丰帝又说:“原来是这样,可是朕觉得成王爷他们的做法是有些道理的。”
“可是皇上,成遥实在克制不住啊,爹娘常对我讲,我大陈国国运昌隆,江山秀丽,百业俱兴,一派祥和,人民安居乐业,生活丰富多彩。我实在忍不住想走出府门,无限感受一翻,可是却无机会……着急得很。”
“哈哈哈哈!”崛丰帝龙颜大悦,喜逐颜开:“小小成遥,言已至此,朕岂能不恩准?”
我喜上眉梢,响亮叫道:“吾皇英明,谢皇上恩典!”叩谢了皇恩,便转身往自己的座位走,刚一转身就对上了陈轩炎好整以暇,邪虞睨着的眼神,扭了头没多理睬,又和陈莫寒的视线交汇了个正着,只一眼,心底便恍然悸动了一下,对他友好的一笑,而他也出乎我意料的对我点了一下头。
回到座位上,我娘哭笑不得,宠溺的推了我额头一下:“你呀,总是这么不安分!”
方才既紧张又冒冷汗,坐了一会儿,感觉口渴极了,端起水杯一口气喝下两杯,又借着喝水的时候忍不住看向陈莫寒,他还是那个样子,沉默安静。大家都在笑,只有他不笑,大家都在说话时,也只有他不说话,只是手中的酒杯偶尔一扬,似乎那酒杯连同杯中的酒都是冷的。
然后被某个视线刺到了,陈轩炎放荡不羁的瞪了我一眼,闪过即逝,却依然让我不寒而栗起来。
我知道,他盯上我了……
我便以方便为由出了大殿,从压抑的气氛里解脱出来。在里面呆久了严重缺氧,还是在外面轻松。一个人在园子里散散步,天色已经黑了,反正不想太早回去,就找个无人的地儿不管他三七二十一一屁股坐在地上,单手支着下巴出神。
真是官场如战场,高调是非多啊。
“哎呀!”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我惨呼一声,后脑勺莫名其妙的被一颗石子打了,疼的我眼睛发酸,大叫:“谁打的?是谁敢打本姑娘的后脑勺!”
四下看看,前后上下都无人,两旁也只见树木不见人影,我在明,打我的人在暗!有人故意整我!
“啪啪!”脑袋上又被打了两下,一下比一下重,我呲牙咧嘴的揉着脑瓜子暴跳如雷:“暗中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的就出来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