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景这次一行四人,来到西边的一座矿山之上。
张珣在前面带路,所到之处都略作介绍。真好似陪着上司检查工作。
张虎赵龙跟在叶景身后,无奈苦笑连连,这公子啥不好看,竟拉着大家来到这荒山野岭的看矿夫挖矿。
叶景心里却是十分诧异,这附近有几处矿山,之前的两座已经垮塌,不便再作开采。然后有三五座矿山开采正常,矿夫们用特制的滕筐背着满筐的矿原石下山如履平地,来来往往的络绎不绝。唯有现在脚下这座,开凿的矿洞走势不同寻常,来往矿夫也神情萎靡。
这时,张珣指着前面说到:“顺着这条下路转过去,就到山顶了。我们身在山中,却看不出来,待到登顶,便一览众山了。”
未久,四人果然来到山顶,众人都气息饱满,丝毫没有倦意。
往山下望去,几个堆放矿原石的广场就在山脚,远处依稀能看见济丰县城。
回望身后,绵绵山峦去向远方,目光所及之处,兀的拔高,如天边的一堵墙,冲天而起,被云层遮住,已经看不到山巅。想来那便是万古存在的横断山脉了。
张珣开口说道:
“叶公子,这处之后,没有新建矿场了。要不我们回镇上歇息,如谢前辈所言,去镇上酒楼一聚。”
叶景指向脚下山路,问道:
“这山路可是通向后山?”
张珣笑道:“后山蛇虫毒障,没有人去的,也没有路。脚下这条路啊,却是向西边下山的路,下山再向西就出了济丰县境了。”
叶景抱拳正色道:“有劳张管事一路作陪,我等先行谢过。”
说完又道:“本次出游尽兴。现在准备打道回府了。以免家父牵挂。今日出来见识了不少,有道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次回家可以向父亲好好说道说道。张大人你自去吧。”
张珣说道:“小官先陪少爷顺道下山,到造办处稍作歇息。至于去不去镇上酒楼,待见到谢前辈再做定夺,谢前辈可还等着我们呢。”
叶景推辞:“张大人啊,下次有机会定要与你一聚,这次就免了,代我向谢前辈道谢。我们就顺小路继续向前,从西边下山,再回济丰之后辗转回建州,为的就是不走回头路,领略不同风景,也不枉出门游玩一趟啊。”
张珣见叶景言之有理,没办法再说,只有抱拳告辞。
叶景目送张珣走远,站在山巅,负手而立。眉眼渐渐变得深邃。
少顷,叶景对张虎赵龙说道:“你们随我来。”
见叶景朝着张珣去的方向,张虎开口说:“少爷,你不是说下山不走原路吗?该往西边啊。”
叶景摆摆手,继续向前,走到山间一处拐角,指了指树上:“你们看,这是什么?”
拐角处一棵小树,树干上有被剐蹭的痕迹,树皮也是脱落了小块,张虎赵龙二人凑近前来,赵龙说:“这是不久前被蹭破的新痕,想是附近山上的野兽,不足为奇。”
张虎倒是讶异竟少爷观察仔细,寻常人可不会注意这些无聊的事。
叶景:“刚刚来时我就注意到了。”
然后俯下身去,拨弄地上野草。这里尽是没及膝高的野草,三三两两的树木,兀空而立的怪石。
张虎赵龙十分不解,少爷在找啥?也只好有样学样蹲在地上,到处拨弄地上野草。
“你们快看。”
叶景拨开一处野草之后,看见地上隐隐有些蹄痕,只是很浅,不易察觉。
赵龙说:“这好像是马蹄印,山上一般没有马儿啊。”
叶景不答话,顺着蹄印向前寻去,又有树上被剐蹭的痕迹,叶景心中也渐渐有了答案。
三人跟着痕迹渐渐走向后山深处,出了林地,看见一条溪水至山涧流下。趟过小溪,继续穿行密林,七拐八弯,上山下坡,终于来到一处较为宽阔的草坪。几匹骡子栓在树桩,低头吃草。树桩不远处,几个大号特制滕匡,两筐一对,中有皮绳相连。
叶景笑道:“果然如我所料,这骡马吃重,便留下蹄印,滕匡坚硬,便剐蹭树皮留下印痕,答案是什么还不呼之欲出吗?哈哈,果然狗胆包天。”
张虎赵龙皆尽恍然。
张虎说道:“若非我们寻着痕迹前来,真找不到这个隐秘地方啊。”
赵龙连连点头称是。
再看草坪向前延伸之处,有两座高峰挡在前面,只露出中间的一道缝隙,宽有丈余,穿过缝隙,便进入到一处山谷之中。
此谷正中间一汪水潭,四周皆是高山,唯有刚刚进来时的一条独路。这山谷中的水潭旁边又筑有两间木屋。
叶景等人刚刚穿过缝隙,突然自左右各自转出一人,都是穿的黑色武斗服,看不出是何门派。各持一柄长剑出口喝道:
“来者何人?”
说完这二人手中长剑“刷刷”两声,剑锋出鞘,剑尖指着叶景三人,似要拿下。
张虎赵龙急忙跳出来护在叶景身前,各自腰间取出宝刀,神情戒备。
叶景出声怒喝:
“混账,我等是建州律政司市政大人府上差役,奉命来济丰县勘察各地矿务,来者何门何派,竟如此大胆,莫非没有王法?”
那二人都是筑基期修士,眼见张虎赵龙二人也是筑基修士,没有立即动手。
这时水潭边一间木屋门开,一个紫袍华服的中年修士至屋内一个闪身便到了跟前。二话不说,抬手三道劲气,便封住叶景三人胸前气穴。叶景三人顿时身体僵在原地,只有眼珠乱转,身体却是不能动弹。
叶景大惊,心脏砰砰乱跳,暗道不好,遇见贼首了。眼见这个紫袍修士,却是看不清面容,带了一个黑色面具,那面具上森然两颗血色獠牙,说不出的诡异。
先前两个黑衣人齐齐向紫袍中年修士行礼,口呼:“见过刘长老。”
这个紫袍修士微微点头。
其中一人又说道:“刘长老,这三人自称是市政大人府上的,该如何处置,请长老定夺。”
原来这紫袍修士是天罗宗的刘汉云刘长老。
刘汉云黑色面具之下,看不清什么表情,只是淡淡说道:
“无妨,我自有安排。”说完看向天空,似在等待什么。
盏茶时分,谷外又来了五名黑衣人,皆是筑基修士。
来人向刘汉云说道:“刘长老,矿前诸事都准备妥当,谢长涛谢师兄传讯说可以动手了。”
“嗯。”刘汉云遂从怀内掏出一个储物袋,拿出十数颗黑色丹丸。缓缓转过身去,对着那几名弟子说道:
“这是爆裂丹,威力不小,你等每人两个,各自收放妥贴了。”
于是将爆裂丹分发给谷内的几名黑衣弟子,又叮嘱道:“洞内的硫磺用灌封密实了吗?”
“刘长老放心,我等并非第一次做这事,全部都按照前两次的方法,经过周密的检查,没有遗漏了。”一名黑衣弟子开口说道。
刘汉云手扶面具,不动声色,说道:“嗯,这次事成,我会禀报师兄论功行赏,到时候这矿上的铁灵石自是少不了你们的。”
“这,这三人怎么处理?”一个黑衣弟子指着不远处的叶景三人,开口问道。
“还能怎么着,这三人撞见我们,自然是立马杀了。”另一个黑衣弟子开口回答。
叶景心道要遭。
刘汉云啐然说道:“糊涂。”
“这三人既然是律政司的人,若是随意杀了,这三人在矿场莫名其妙的人间消失,你说市长陆风大人会不会追查?到时候引得此间的事情败露,如何是好?”
“那,难道放了?”一个黑衣弟子问道。
叶景只想连连点头,只是苦于被制住气穴不能动弹。
面具下的刘汉云喝道:“蠢货。”
众人都能感到刘长老的怒意。
然后刘长老对众人吩咐道:“都听好了,这三人我已经制住他们气穴,你们把他们抬到西山矿坡前面就好了,其他不用管,然后做好你们该做的,完事分头撤退,谷内所有痕迹全部清理干净。”
众人齐声领命而去。
叶景三人被几名黑衣人横抱住身体,像木偶般被扔在西山矿坡的矿洞之前,叶景暗自用功解除被封气穴,可是刘汉云修为太高,被封气穴十分牢固。
这时西山矿坡的矿夫都被谢长涛调走,矿山空无一人,突然自矿洞内传来砰砰砰的爆炸之声,声响不大很是沉闷,仿佛来自洞内深处。然后突然一个震天巨响,声如惊雷,矿山整体开始不断震动,山顶沙沙的开始向下落石,初时只有拳头大小的石屑如雨点滚落,然后落石越来越大,矿山整体开始崩塌。
不远处的张虎和赵龙,身躯如僵尸般向下滚落,落石不断砸在二人身上,眼见是不能活了,叶景目眦欲裂,心痛不已。体内真气飞速在阴阳双脉内运转,不断冲刷胸口被封气穴,突然一颗西瓜般大的滚石砸在胸口,一口鲜血自喉头涌动,随即喷了出来。正在胸口一阵松动时,他所在的矿洞门口,上方的万吨巨石已然砸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