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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余嘉暂且在余梦这住下。吵也吵了,闹也闹了,女方得有点姿态,至少余梦这么认为。

立人借调,是她帮了忙——倒忙,余梦觉得自己有义务帮余嘉修复夫妻关系。将功补过。虽然这个过,实在太冤。

余嘉怕余梦惹祸,强调两条:一,不要再去找领导,不要把立人死摁住,那样的话,影响了立人的仕途,他只会更恨她。夫妻关系更没有转圜的余地;第二,不管怎么闹,她希望余梦把握住底线。她不要离婚。

余梦自己离过婚,没感觉有什么大不了,不过她能理解余嘉——她虽然贵为余郢子“四大美人”之首,可这些年熬啊累啊,疏于管理,江河日下,虽然还点古典气质,但已经跟时下的审美差得远。

如果离婚,那真叫打了无准备之仗。

被动。

不妙。

而且有的话余梦没问余嘉。没法问。但余梦心里有答案——她想问余嘉,你还爱立人吗?他那么厌恶你,你还爱他?他究竟为你做过什么?你到底是爱的是他这个人?还是爱他的地位?又或者是爱作为他妻子的地位?想到这儿,余梦觉得自己好笑,人是社会动物,这些能分开来看吗?荒谬。

余梦直接去单位找立人。狄立人不能不理,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忌惮她背后的男人。于是连忙说,找个餐厅,忙完马上到。

余梦不客气,选了个特贵的日餐馆,坐等立人上门。午饭时间,狄立人笑呵呵到了,似乎完全没受家庭纠纷影响。

余梦狠点了一通,前菜、汤品、海品、烤品、炸品、饭品、水果、甜点,一个不能少。

她替嘉姐点,吃不了,兜着走!

阖上菜单,余梦呵呵道:“行啊,领导,这招借刀杀人,玩得漂亮。”

话还没落地,立人便接住了,“别别,余老师,冤枉!借哪把刀杀哪个人呀?这不都得往前奔么。咱能不明事理吗?艰苦的地方,人不愿意去,我去,基层事多,人嫌麻烦,我不嫌麻烦!不拈轻不怕重,舍小家为大家,我还觉得光荣呢。”

余梦高举双手,轻轻鼓掌,“真不愧是当领导的,弄得我都一愣一愣的。”稍停一下,又说,“我就问你一句,你跟嘉姐,怎么弄。”

立人深叹一口气,气氛立刻肃穆,“这么多年,我想你也知道,我和余嘉的情况,跟你和老栾的情况不差多么,你对老栾什么感受,我就对余嘉什么感受。”

余梦有点吃惊。她没料到立人如此推心置腹,而且还拿她和老栾打比方。她烦透了老栾,那么,狄立人也就是烦透了余嘉。只不过,她是女的,他是男的,女的提离婚充满正义性,事实上她也抓住了一个小辫子——老栾出轨、家庭暴力。不知不觉地,余梦有点动摇了。情感上,她倒向立人这边,有什么,不爱了,就放手;理智上,她又必须站在余嘉这边,她是带着任务来的。她立了军令状。

于是余梦反驳,“别跟我打马虎眼,我跟栾承运,是有原则问题,你们有什么问题?就算古代七出,也得有个理由吧。”

立人随即道:“谈不到一块,没有共同的志愿共同的理想,精神上无法沟通,生活上没有共振、共鸣,这理由还不够充分吗?是,外人看,好像是我飞黄腾达了把老婆甩了,能这么看的人我只能说他们不懂!他们庸俗!不是我想怎么样,这是命运的安排,我一步一步走到这儿了,她还在原地踏步,距离是明摆着的,别人能视而不见,我们能自己骗自己吗?过去困难,相濡以沫,还有个共同的东西面对,还有孩子。现在都幸福了,孩子么留学,她户口也弄过来,工作安排得好好的,她弟上学,老家人看病,七七八八的事情,我不都安排了么?我说过不顾么?就算分开,不是仇人!还是朋友!该做的我一样不会少做。余老师,你是经过见过的,一定明白我的感受,我们多大了?再不拼再不闯,就等着进养老院吧。”

狄立人的话,余梦无从反驳,她险些被说服了。都是实话,接近真理。但她不能被说服,“那你说要分开是什么意思?”

她直接问关键点。要他名词解释。

“你对老栾什么意思,我跟你一样。”

“不行,”余梦话有千斤重,“你要硬来,我就再找领导打招呼。”

立人连忙伸手,“别啊!余老师!有问题解决问题,我知道你跟余嘉好,恨不得穿一条裤子一条裙子……可这个……这个这个这个……干吗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余梦道:“反正不行!至少现在不行。你这事,是我打招呼惹出来的,你要硬来,余嘉恨我一辈子。我跟你说我要早知道你弄这屁事,压根我就不会帮你说!你这是陷我于不义你知道吗。”

立人皮笑肉不笑地,“没那么快没那么快,就是有个意向,我这马上下基层,正好,都冷静冷静。”

“反正,那两个字,你别提。”

立人说:“不至于,真不至于,余老师,你看看这篇文章。”说着,他从手机上转给她。余梦低头看,名字叫《放妻书》,说是敦煌的文献。讲古代人离婚的。“你给余嘉也看看,人得通情理。”

余梦听不下去,起身要走。

立人劝,“别走啊……没吃完呢……齁贵的……”

余嘉躺在沙发上,一手支着头。

余梦给她念《放妻书》。“……凡为夫妻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夫妇。夫妻相对,恰似鸳鸯,双飞并膝,花颜共坐;两德之美,恩爱极重,二体一心。……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余嘉苦笑,喃喃,“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余梦劝,“真的,别想太多,在我这住两天,回去。他不敢!你这样的贤内助,他去哪找?等过一阵,他去荒天野地里吃吃苦,就知道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好,管男人像放风筝,不能拽太紧,绳在手里就行。”

余嘉苦笑笑,问:“回去?”

余梦肯定地,“得回。”

隔二日,余嘉打道回府,下午下班提前走一会儿,到家,打扫,做饭,等立人到家,她已经好菜好饭等着。

见到他,她没说话。他放下包。她起身去厨房盛饭。夫妻俩跟演哑剧似的,电视也不开,无声吃饭。

立人先吃完,用筷子扒拉桌子上的剩骨头。

余嘉道:“放那吧。”

立人放下碗筷,道:“我过几天走。”

余嘉嗯了一声。她没法反对,反对无效。

“《放妻书》看了吗?”他突然问。

都什么时候了,还问这个。余嘉怕他说出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八个字。她又嗯了一声。

立人跟着道:“一千年前跟一千年后,情况差不多。”

终于还是来了。余嘉感觉自己全身的皮紧缩,肉压得难受。立人转过身子,对着她,“如果你同意,我净身出户。”

余嘉心一阵狂跳,像要蹦出来。

“你说句实话,是有人了吗?”余嘉不敢相信自己能问出口。在余梦那她就的反复思量,如果立人坚持离,外头有人的可能性很大。“就是网上找的那个?”

“没有。”立人单举一只手,作发誓状。

“那为什么?”她声音颤抖。

“《放妻书》没读明白吗?”他掏出手机,开读,“结缘不合,反目生嫌,猫鼠相憎,狼羊一处。”

“哪里生嫌,哪里相憎。”

“不讨论了,你再想想。”立人起身,拿起沙发扶手上摆着的《资本论》第三卷,进了书房。

一晚上没再出来过。他阐述完毕,剩下的,就是她考虑,她决断。

余嘉越想越气,她觉得自己不应该是如此待遇,如此下场,哪怕她是老狄家雇佣的一个保姆一个老妈子,也不能说解雇就解雇!这等于拿她的脸在地上摩擦!她怎么回去见江东父老!憋了好久,余嘉终于站起来,走到书房门口,敲了两下。

她没进去。隔着门板,大声表态,“我不同意!我不离婚!除非我死!”

态度很坚决。

书房里静悄悄地,没有回应。

余嘉深呼一口气,她曾经深以为傲的婚姻,真的走到了生死关头。

列车上,余爽坐中间。靠窗是个小姑娘,拿着本书,认真阅读着。靠过道坐着康隆。小姑娘叫余春儿,是余庆的大女儿,余爽的亲侄女。余庆老婆、丈母娘、丈母大想把刚生下来的小女儿过继给爽。

余爽再三考虑,又经谈判,决定带大侄女回去一起生活。她不想当小侄女的妈,更不想过继,她可以帮忙,帮忙照顾大点孩子的生活。侄女就是侄女,姑姑就是姑姑,她不要混淆视听,不要李代桃僵。

她觉得和春儿这样的关系就很好,她已经上小学,有自己的判断,知道人物关系,她抚养她,纯粹是因为看在死去弟弟的面上,顾着一点血肉亲情。她不指望春儿回报,她想好了,若干年后,春儿会有自己的生活。她和春儿之间,应该是平等的。

尽管余庆老婆反复叮嘱春儿,“那边条件好,要听话,以后就叫姑妈,是姑也是妈。”

春儿懂事,少言寡语,但登上列车之前,她已经开始叫余爽姑妈了。余爽觉得别扭,纠正,“就叫姑,我姑,姑姑,”又补充,“也可以叫孃孃,阿孃。”她不想添那个妈字,尽管她眼看就要承担妈的责任。

余爽觉得很对不住康隆。家里凭空多了个孩子,她和康隆的关系又一大转。她不能让康隆帮她背包袱,不能拖累他,这不公平。

康隆端着盒饭过来。递给春儿。余春儿道:“谢谢姑父。”清脆响亮。

余爽听着别扭。

趁饭后康隆去车厢结合处透气,余爽更过去。

“委屈你。”她说。

“唔。”

“当姑父了。”

康隆嘿嘿一笑。

“你有自由。”余爽说。

“什么。”

“我这的情况你也看到,不能拖累你,这不公平。”

“你的意思是?”

“要不你走吧,跟松子博士。”

康隆愣住,又笑,“拖不拖累得我说了算,也许我喜欢呢。”顿一下,补充,“甜蜜的负担。”

余爽一时不晓得怎么应对。反正,态度她表明了,他如果一意孤行,那就是愿打愿挨,“那随便你。”

余爽转身回座,却发现春儿不见踪影。余爽头皮一紧,“春儿!”她大叫。康隆回来。余爽焦急地,“刚刚还在……”康隆安慰他别急,列车没停,是封闭的,人不可能丢。两个人连忙分头找。洗手间门口,余爽敲门,喊春儿。里头却传出个男人声音,“等会!”连忙说抱歉,继续找。洗手间门锁着,她又敲,叫春儿名字。

“姑妈,我在!”是春儿。

余爽的心这才落下,放回肚子里。

“乱跑什么!”她发火。

“肚子疼……”春儿答。

正式当姑“妈”不到一天,余爽已经感觉到肩上的担子、心头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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