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林周一递给余生一串糖葫芦,“你当心不要扎着我。”
余生还没有睡醒,整个人迷迷糊糊没精打采的。
还是为了林周一学美术了啊。得让林周一载着去学,不然心里也太不平衡了。余生想。
余生坐在林周一的自行车后座上,慢慢咬下一颗山楂,酸酸甜甜的味道突然让她清醒了几分。太阳还没出来,也有可能是躲进了厚厚的云里。空气中有微微的潮湿感,混着街道上的拥挤感,盖住清晨特有的玲珑,早餐店的氤氲热气里混着豆制品特有的醇香,渐渐弥漫开来。水泥路总是不平坦的,大大小小的凸起和凹陷,一颠儿一颠儿的。
“你几点起的?”
“也就比你早了一个小时吧。”
“山楂不太适合做早餐的,越吃越饿。”
“那你为什么不早起半个钟头呢?要饭的还挑食。”
“下礼拜我想吃冰糖桔子。”
“你要再挑挑拣拣我就摔你个屁股蹲。”
余生和林周一斗了一路没有营养的对话,最后到了这个简单的画室。
画室特别简单,一间教室被粗略的分成了三个区域,最里边儿的角落里放了几个石膏人头像,潦草的放了三把椅子,另外七八把凳子围了一个踩扁的易拉罐,紧紧挨着石膏人头组。剩下的区域里三层外三层错落的围着一个正方体和和一个六棱柱,真是拥挤极了。
教室里的人还不太多,林周一轻车熟路地往石膏人头组走去,余生却磨磨蹭蹭地不肯进去。林周一一回头看见手足无措的余生,叹了口气,走出教室,给余生找了一块不太新的画板,一边给她贴上素描纸,一边让她看好了下次要自己做这些事情。末了,将花瓣塞到余生的手里。
“周周,我没带铅笔。”林周一刚要扯余生进画室,余生就告诉了他一个特别不好的消息。昨天一放学,林周一就拉着余生去文具店买了2H到16B一应俱全各种灰度的铅笔橡皮,比给自己买的时候买的还要全,结果这人今天就全给落家里了。
“哦,那你一会儿坐我边上,你用我的吧。”
“好。”
“快进来,别愣着了。”林周一拉了一把余生,余生踉跄了一下,正式走进了画室,然后坐在了离林周一最近的拥挤的正方体组。林周一在边上悄悄说着这可是连小学生都会的东西,一共就画六笔,二分之一个余生而已。余生没有搭理林周一,她看着那个奇怪角度的正方体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半个小时以后,画室已经满满当当的挤满了人,身边的人基本上都已经画了个大概,而余生的纸上依旧是一片空白。
是不是疯了才选一个最奇怪的角度,一开始是想偷懒才选了看过去只有两面的正方体的角度,真的落笔画之时发现真的是怎么画都不对,怎么看都诡异无比。
心里那个泄气的声音在不断提醒着她的无能为力。委屈已经累积地逼近极点,雪白的画笔宣告余生的失败,她不会,她努力过了她还是不行,天分真是比努力重要的多呀。
“林周一,我不会,我想回家了。”
挫败胀的余生有点难以呼吸了。
可是回应余生委屈的人不是林周一,是林周一身边的女孩子——柳嬖。
“别怕,看到什么就画什么,刚起步都这样的。”
像是有人松开了气球的排气口,让委屈突然消失了。
好象拥有这种委屈比她未曾落下一笔的画纸还要丢人,好像这种委屈让她的失败赤果果的暴露让她无助让她无比难过。
我不怕的,我从来不怕的。余生盯着这个刚刚转过身去的背影看了几秒,快速的偏过头,将自己的椅子往左边移动了一点,一个三面的、熟悉的正方体出现在她的眼前。接着,余生刷刷刷地往自己地画纸上画出一条条略弯地直线。
余生想,自己终于开始正式学美术了,自己终于迈出了学美术的第一步。
柳嬖。
还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见到这个人听到这个名字了。果然,世界还是太小了,还是遇见了。
余生画完了那个正方体和六棱柱。
那个看上去好像两颗软糖的弯弯的正方体和六棱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