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那倾泻的瀑布恍然而过,转眼间罗逸飞已年旬四十七,这罗府也在这几载间变得不如以前旺盛,更有民间传言罗家少爷如何狠毒,谋害了在外的兄长,又将家里双亲毒死,甚是可恶。
罗逸飞整日酗酒,那脸上的胡子也没有剃过,浑身的臭味连蟑螂老鼠闻见了都要躲避。
这街坊邻里也早已对他避如鼠蚁,只要是见了罗逸飞,宁愿关门大吉,也不愿招待他。
某一日,罗逸飞坐在那沉满灰的罗府门前,抱着个酒葫芦,那酒葫芦里的酒刚好被他喝完,他还将那酒葫芦颠了颠,咂巴咂巴嘴,微眯着眼想靠着门槛睡一会。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邋遢。”就在他刚闭上眼没多久,一位老爷爷拄着拐杖,被裹着黑色斗篷的少女搀扶着缓缓而行,见着罗逸飞的德行,摇了摇头。
罗逸飞好奇的睁开了眼,这街上,十里地的人都说他恶心,说他狠毒,不愿搭理他,居然还有人批评自己,罗逸飞觉得有趣。
好像这十几二十几年来,很久都没有别人主动和自己说过话了……
“嘿,你个老头子,是从哪里来的?前面的宜春院今儿个可是来了个美丽的艺姑娘,莫非你是慕名而来?”罗逸飞牵着嘴角笑了。
“小娃娃,不随你爹娘回家去,坐在这大门口调侃我个老头,有意思吗??”老爷爷叹了口气,朝身旁的少女道:“小菲,咱们走吧。”
名叫小菲的少女点点头,乖巧的继续随老爷爷缓缓前行。
罗逸飞只觉心口一滞,下一秒便又嬉皮笑脸起来:“我都是中年之人了,哪里还是什么小娃娃,我爹娘也被我给毒死了。”
那老爷爷听见这话,脚步停了下来,伸手挠了挠头,“孩子,你爹娘不就站在你身后吗?而且,我看你啊,也就跟我孙女一般大,嘿,青天白日的,你做啥梦呢?”
那老爷爷哈哈大笑起来,转身便走。
罗逸飞心里一惊,浑身鸡皮疙瘩瞬间而起,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开始变得渐渐清晰起来。
做梦?这些日子的确就像在做梦一般,难道……
罗逸飞到处去寻,也不知道他在寻找些什么,只是兀然发现,自己好像一直都没有看见过一样东西——镜子!
是,他没见过镜子,这时,罗逸飞的脑海中又浮现了河与河灯那副景像。
一里地外有一条河……
罗逸飞策马到了河边,心里突突直跳,好像有什么要呼之欲出一般,让他紧张到忘记呼吸的地步。
他的脚步放得异常慢,走到了河水旁,缓缓将身子半侧出去,令他震惊的是,那湖里的自己的模样,明明就是自己年少时!
而那年少时的自己正向着此刻的自己招着手:“你还想玩到啥时候?师傅可要生气了。”
师傅?师傅?师傅……
罗逸飞渐渐想起,自己跟着某个人去到过河旁,那河,美丽极了,有漂亮的河灯,那身旁的人,在他的脑海中,身影变得逐渐清晰起来……
“跟我回去吧。”河中年少时的罗逸飞朝岸上的罗逸飞伸出了手,罗逸飞笑着,心里突然恍若明镜,豁然开朗起来,闭着眼,张开双手顺势跌进了河里,在河里,他的手紧紧抓住了年少时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