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加入超能局纠察队!”
“喂!他什么时候成了你纠察队的人!”
“新人是我们队员发现的,理所当然归我们队所有。”
“哦,照你这说法,就该把以前我们发掘选择加入你队的人给我吞出来。”
突然变成众人眼中的香饽饽,陈法心底里自然有点小窃喜,但他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堂堂国家级神秘机关的干员咋跟菜市场的大妈一样吵吵嚷嚷的,未免太不靠谱了吧。
“咳咳!”黄渊终于不耐烦地咳嗽几声,让这混乱场面归于平静。
“饭要一口口吃,招新也要按照规定一步步来,你们急什么。”
“没办法啊,黄局,我们队人手严重不足。”
无视属下的抱怨,黄渊从照片中挑选了几张丢到陈法面前。
陈法没敢伸手碰照片,一脸疑惑地看着对方。
“这是我们局的人昨晚在案发现场拍摄取证的照片。”
听他这一说,陈法反倒想起来了,难怪这些照片看上去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第一张照片,断成两截的钢管淌着大量血液。
第二张照片,破了个大口的墙体,地上散落的瓦砾染着鲜血。
第三张照片,仅剩一半的钢筋上沾着红色的血和白色的淋巴。
除此之外,其他照片都是烂尾楼里的一些可疑的打斗痕迹。
黄渊手指着这些照片,分析道:
“陈法,所有证据表明,在我们的纠察队干员赶到之前,你和超级罪犯‘灰狼’有过一场殊死搏斗。”
“如果你仅仅只有快速痊愈能力的话,想必根本无法在灰狼的利爪下活过三个回合。”
“确实,我不只是受伤恢复快,我身体各方面都比一般人都要强。”陈法摊开双手坦白道。
他说的当然都是真话,只是故意没提这些都是通过付出寿命代价得到的。
黄渊用他那鹰一般锐利的眼睛盯着陈法,仿佛要将他内心看透,一针见血道:“这份力量,你应该从很早以前就拥有了吧!”
陈法陷入沉默,没有回答。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陈法,你一直将它隐藏得很好!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直到现在,在这最争强好胜,最爱炫耀自己的与众不同,最希望得到别人的崇拜,最渴望虏获女孩子的芳心的青春阶段……”
黄渊仿佛亲眼见证过他灰色无趣的人生一般,冷静叙说道:
“简直当超能力不存在一样,平平凡凡地生活,普普通通地上学。考试成绩排名在班上不高不低,除了生物成绩一直能考九十分以上外,别的科目成绩普遍在及格线徘徊。”
“运动能力在外人眼里十分平庸,每次体育成绩堪堪及格,没有喜好的运动,从不参加校运会,却在浅川市第8届环保杯国际马拉松比赛中跑完全程,以资深马拉松爱好者的水平取得第二百五十名成绩。”
“人际交往上是个活宝,能轻易跟其他学生聊到一起,但大多数都是泛泛之交,平时来往的朋友屈指可数,大多数是女生。”
“因为没有父母的管束,和妹妹花钱大手大脚,等没钱时想到的竟然是利用课余时间去打工。”
陈法表面看上去还保持着镇定,实际内心已经惊涛骇浪般翻滚不定。
现在大概是下午四点左右,距离昨晚与狼人厮杀过去才不到一天,就被这帮人把自己的个人信息调查了个底朝天。
超能局的情报网也太恐怖了吧!当然,也有可能对方是读心术能力者。
“明明只要你愿意,完全可以利用自己超人般的身体素质去打篮球、踢足球、跑田径,更为万众瞩目的体育明星,年收入上亿也不是什么问题。”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还不是因为舅舅的叮嘱,不然今年夏天,你将会在电视上看到我带领一群“白切鸡”在踢世界杯嘞!陈法内心揶揄道。
不好!不好!被他读心发现怎么办!3.141592654……
因为担心对方有读心术,陈法拼命按捺住自己心底里浮现出的想法,并默念圆周率混淆注意力。
但对方好像没有察觉到他内心的吐槽,见陈法不搭话,便继续说道:
“我在这里干了这么多年,见过许多超凡者,他们的性格千奇百怪,但都或多或少暗地里曾经使过超能力为自己谋利,没有一个像你这样的。”
“竭力隐瞒超能力,简直就像将自己伪装成凡人中的潜伏者一样!”
陈法被众人的目光压得喘不过气来,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原本通亮光明的会客室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昏暗压抑,让他怀疑自己是在被审讯的犯罪嫌疑人。
他意识到觉得刚才那祥和搞笑的气氛是他们故意演出来的,为了是让他放轻松,再毫无预兆地进行审问。
“陈法,你到底是什么人?”黄渊凝视着陈法的双眼。
陈法闪烁其词,眼睛想要瞟向别处,却无意间与黄渊的视线对上。只是匆匆一瞥,就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直视我!崽种!”伴随着谜之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一股未知的力量强行撑开他的眼皮,将他的目光锁定在黄渊的黑色眼睛上。
据说,西恩人的黑色眼睛其实是深棕色的,只有瞳孔区才是纯黑色。
但现在,在陈法眼里看来,黄渊的眼睛成了纯黑色,并逐渐在他视野中放大,像深渊一样将他的意识完全吞没。
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陈法的意识飘忽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在四面八方涌来的难以言状的压力下,迫使他反复逼问自己:
我,是什么人?
以此为关键字,脑海里相关的记忆被一一检索出来。
……
他从医院中苏醒,什么也想不起来,就像空白的纸张一样。
“我是谁?”
“你叫东方法,你妈死了,你爸也不在了。”
即使被告知父母已经双亡,但他依然像木头一样毫无感触,毕竟无论怎么回想,也想不起一丁点关于双亲的记忆。
被自称舅舅的陌生男子带回东方家,与之同行的,还有一位同样失去记忆的妹妹。
除了舅舅以外,他还有其他的亲属,但他们对待两兄妹态度都很冷淡。
有一次,他无意间偷听亲属们令人在意的对话:
“……据说失去了所有力量。”
“那岂不是成了废人?”
他从种种迹象推断,自己失去记忆前曾经拥有强大的力量,但现在只不过是连同班女生百米赛跑都跑不过的废柴。
但是,幸运女神再次垂青于他。
一名神秘的老人跟他缔结了契约,他获得了“时光之力”,成为了超人。
“这样的话,我和妹妹就一定不再会被人瞧不起了!”他带着这样的喜悦,告诉了舅舅自己获得神奇能力的经过。
但是,向来不苟言笑的舅舅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却脸色大变,当晚就带着他和妹妹偷偷离开东方家。
“听着!”东方溯击退追兵,转头对躲在车厢彼此拥抱着瑟瑟发抖的兄妹两人说道: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要获得某物,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希望今后你们在面临抉择之时,能想起今天我所说的这句话。”
离开十一区后,他们辗转于多个海外地区和国家。
“记住,从现在开始你的名字就叫陈法了!”东方溯递给他一份护照和一张ID卡。
他接过一看,发现签发的地址是西恩国浅川市。
“那是你们父亲出生的地方,你们今后将在那开始新的生活。”
“那舅舅你不跟我们一起吗?”妹妹不舍地攥紧东方溯的衬衫下摆。
“我有别的要紧去做,当然放心!我把你们带到新家为止前是不会离开的。”
在登上飞往浅川市的航班前,东方溯再三询问兄妹两人记住之前的伪造经历没有。
“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了,安心吧!”兄妹俩异口同声回应。
“对了!还得上个保险。”东方溯随后分别给了他们两一人一个黄色纸人。
“这是?”
“能够避邪的小玩意,记得平时随身带着。”
……
当陈法的记忆如同一条条胶卷般抽取出来时,一个金黄色小人凭空出现在他头上。
一个光芒万丈的天使显现,将他笼罩在光辉之中。
陈法的意识清醒过来,象征着记忆的胶卷也随之缩回了他的体内。
“这是什么情况?”陈法满脸惊悚地看着四周围。
他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没有边际的黑色深渊,周围千百万道声音在朝他反复呢喃:
“你是谁?”
“你是什么人?”
……如同一百万部复读机摆在黑暗中播放一样。
多亏了突然出现的一道金色光盾将他保护着,免受深渊的精神侵袭。
“但是该怎么脱身呢?”陈法托着腮帮思考。
他记得自己是因为凝视了超能局的副局长黄渊的双眼,才陷入这种境地。
“你到底是什么人?在失去意识之前,他最后问的是这样的问题。”
也就是说,只要满足他的要求就可以了。
于是,陈法脑子里默默地想着舅舅之前给自己伪造的身份。
随即一条条胶带又开始从他身上冒出来,如同狰狞的触手一般朝四面八方扩散,消逝于漆黑深渊中。
现实中,陈法和黄渊两人大眼瞪小眼,不过前者目光呆滞,后者仿佛便秘一样铆足了干劲,脸涨得跟猪肝似的。
“怎么样?”
“这次费的时间好像比以往要久一些。”
其他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两人身上,尤其是黄渊油光锃亮的秃头上方,好像在等待什么东西出来一样。
为了防止敌对势力的渗透,超能局在接受新人加入前,必须先经过一番严格的背景调查。
西恩国的每一个平民都拥有十二位数的专属ID,作为索引连接超级人工智能数据库“拉普拉斯的盒子”。
在哪座医院出生?在哪所学校上学?到过哪些城市?在哪里工作?在哪些酒店开过房?什么时候结婚……死因是什么?被埋在哪座坟墓?
人的一生绝大多数的资料信息都能在拉普拉斯的盒子查到答案。
但是,无数惨痛的经验告诉超能局的干员们,数据是可以伪造的。不管是电子档案,还是实体档案,犯罪分子总有方法钻空子。
因此,每一个新成员加入之前,都要经过心灵系的超凡者潜入其最深层意识,窥视他真实的人生经历。
本次心理测量是黄副局长亲自操刀,他是心灵潜入方面的大师,只不过能力的发动条件需要被测量者处于放松状态,趁其心理防线出现破绽一刻才能成功潜入。
或许是因为这一原因,超能局的一众干员们才在陈法面前表现那么不靠谱。
“还没好吗?待会还有项实验等着我去主持呢。”崔连不耐烦道,双手来回抚摸着黄渊的秃头。
“住手!”向阳花叱责道,“黄老人本来头发就不多,再被你摸下去就变成和尚了。”
当然,也有可能他们本来就这样,忒不靠谱。
“噢噢,出来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崔连那几下的抚摸起了作用,黄渊的头顶像阿拉丁神灯一样冒出一阵白烟。
会客厅所有人聚精会神地凝视白烟中浮现的影像。
作为人力资源科的工作人员叶丽珊自然没忘记自己的职责,则将早已准备好的摄像机镜头对准半空中的白烟,按下了录像按钮。
从黄渊脑袋浮现的“记忆云”,是他通过能力入侵陈法的无意识领域,以“你是什么人”的问题为诱饵,钓出来的相关记忆。
心灵潜入就好比催眠一样,被催眠者会毫无保留地吐露真心话。
不过这能力比催眠还厉害,经过训练有素的特工能抵御催眠的效果,假装中招说出虚假情报,但绝对阻止不了被心灵潜入后的无意识泄露。
甚至连失去记忆的患有人格障碍的疑难杂症病人,心灵大师都能找到其失去的记忆碎片。
现在,陈法的记忆影像,将自己过去看到的事物,听说过的话语,去过的地方,经历的人和事,全部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众人炙热的目光之中。
就连平时对什么事都毫不关心的凌有希也忍不住好奇观望。
陈法出生于西恩国浅川市的一户小康家庭,父母是西瑶集团的高管。
自呱呱落地降临到这个世界后,他和绝大多数人一样度过了一段无忧无虑的童年,平凡至极,但是却十分快乐幸福。
“鉴于你们都是苦逼的铁孤儿,为了照顾你们的感受,这段就快速略过了。”黄渊像说梦话一样喃喃自语道。
“可恶!黄老,您的温柔放错地方了!”李国柱痛心道。
记忆云画面快速闪烁,随后又恢复正常,陈法终于迎来人生一大变故。
“来了来了!”崔连吃着炸鸡米花兴奋道,仿佛观看的电影即将进入高潮的观众一样,招来其他女性的一致唾弃。
事件发生八年前,也就是陈法八岁的那一年夏天。
父母带着他们两兄妹一起前往白鸟岛度假,灾难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发生了。
失去双亲,在浅州市第一人民医院醒来两个月后的某一天,陈法喝水时无意间握碎了杯子,察觉到自己拥有与众不同的力量。
在那之后就跟情报中所述的一样,因为父母生前在西瑶公司工作的关系受到朱家的不少关照,在白银学院读书。
尽管拥有了超出常人的力量,但因为害怕再次伤害到周围人而克制自己的力量。
直至昨晚遇到狼人欲伤害女路人,才不再隐藏自己的实力,挺身而出。
看完陈法潜藏在内心深处的记忆后,向阳花忍不住雀跃欢呼道:“这不挺一个好的孩子,出生根红苗正,正是我们需要的人才。”
“白鸟岛……”崔连则罕见地露出一副认真思索的表情,自言自语道:
“果然这小子也是因为那起事件的缘故觉醒能力的吗?我真是越发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