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银远原本不叫秦银远,只不过村子里的教书先生给算命说他姻缘坎坷,将来不易说道媳妇。没有念过书的爹娘信了教书先生的话,花了二两银子给他改了名字,从秦二牛改成了秦银远。秦银远秦银远,姻缘勤着点,可不就都来了吗。
七岁的时候村子里糟了灾,一穷二白的家里商量商量给了他两个选择:一是把尚在襁褓中的妹妹卖给牙婆换钱,二是把他送到十里外的镇子上做孟大厨的徒弟。秦银远咬了咬牙,收拾了几件破烂衣服就走了。
孟大厨做得一手好菜,可惜脾气不怎么好,喝了点酒就对着徒弟们非打即骂。徒弟们心中有气,不敢跟胡大厨叫板,就合起伙来欺负他这个新来的乡下小子。
秦银远忍了三年,之前的徒弟有的受不了孟大厨的脾气就走了,有的去了镇上大财主家做了奴才,只有秦银远和另一个瘦小的孩子坚持了下来。
十二岁生日的时候,孟大厨给了秦银远一本菜谱,秦银远拿着菜谱一脸茫然。孟大厨粗着嗓子,脸上带着一丝不自然:“你小子心性还算可以,是个良善的。这是我多年的做菜心得,如今交给你,也不算埋没了我这孟家菜的招牌。”
秦银远感动的一塌糊涂,孟大厨又将那个瘦小的孩子招呼了过来,对着秦银远说道:“这孩子是我在菜市场捡来的,捡回来的时候才那么一点点大,总是小子小子的叫着。没名没姓的也不是个事儿,不如就随我个姓,你比他大,看着给他起个名字叫着。”
秦银远看着这个瘦弱的孩子,那孩子有些内向,两只眼睛水汪汪地看着秦银远,脸红着叫了一声:“秦大哥。”秦银远被这软软的一声戳中了萌点,面上虽然不显,内心在疯狂刷屏。
“咳咳,我也没读过什么书,认识的都是些菜名,不如就先叫孟苍术吧。”孟大厨念叨了几遍,笑着拍了拍秦银远的肩膀:“哈哈哈哈好小子!这名字不错不错!。”
苍术的小脸也因为激动而泛红,软软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谢谢秦大哥!。”孟
大厨摸了摸苍术的头,又看了看秦银远,半是惆怅半是感慨的说到:“想我老孟做了一辈子厨子,也没留下个一儿半女的,如今这把年岁能有你们两个也算是一件幸事。只可惜这辈子没能在梁都的珍馐大赛上取得个名词,也不免落下个遗憾啊。”
秦银远见状安慰道:“师傅的厨艺如此厉害,慕名而来的人不知有多少,您一定会实现这个愿望的。”
孟大厨粗犷的脸上带着苦笑:“小秦子,咱孟家菜原来在梁都也是一绝,可惜梁都权贵间错综复杂。先祖遭了歹人的暗算,被迫远走他乡。如今,已是再也不能踏入梁都参加珍馐大赛了。”
秦银远少年意气,对着孟大厨一字一顿地说道:“师傅,徒儿一定会将孟家菜发扬光大,再次立足梁都!”
“好好好,好小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孟大厨声音有些哽咽,眼睛里闪着泪光,不住地夸赞着秦银远。
梁历启奉二十二年六月初四,孟大厨在厨房中突发心疾去世,十七岁的秦银远卖了孟大厨留下的宅子。将孟大厨风光大葬后,带着十五岁的苍术踏上了去往梁都的路程。
崎岖的山路上,两个半大的孩子相互扶持着艰难的潜进。苍术白着一张脸,气喘着对秦银远说:“大哥,这山路崎岖难行,要不我帮你背着行李吧。”
秦银远心疼苍术身体瘦弱,他咬了咬牙,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没事儿的,翻过这个山头啊就是官道了,官道上有驿站,咱们到时候就能歇息啦。”
苍术点了点头,紧紧地拉着秦银远的衣角。两个少年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还剩三分之一路程的时候,苍术脚下一软,直接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连带着秦银远也摔了一跤。
秦银远紧张地看了看苍术的脚,底板上磨了几个水泡,有的已经破了,露出了粉红的嫩肉。秦银远看苍术疼得直冒汗,从袖子上撕下了一块布条将苍术的脚包了起来。
“苍术,我们在此歇息半刻钟,半刻钟后我背着你。”秦银远擦了擦脸上的汗,抬头看看天:“如今天色渐晚,我们需要尽快走到官道上。”
苍术乖巧地点了点头,主动将行李背在了身上。约有半刻钟后,秦银远背着苍术继续走着。忽然,林中传来破空之声,秦银远下意识地一躲,两个人带着行李一起滚到了旁边的灌木丛里。
二人被草石荆棘刮得身上都是小口子,苍术有些忍不住疼,小声的哈了一声。秦银远连忙捂住苍术的嘴,看着苍术疑惑地眼神小声道:“嘘,有人。”
不一会,几个粗衣短衫的人凶神恶煞的走了过来,身上还带着砍刀手弩等武器。秦银远护着苍术趴低了点,尽量用树枝草木隐藏自己的身形。
“大哥,金主怎么还没来啊,不是说好了申时三刻来吗,人呢?”拿着手弩的汉子对为首的人说道。
“且等等看吧,人家开的价钱可不低,为的就是咱们毁尸灭迹处理干净的名声,你这么急还不如看看周围有没有人呢。”为首的人阴沉着一张脸,声音也是阴恻恻的,跟粗犷的脸完全不相配。
“大哥,老三的弩可是越来越准了,人倒是没有,这兔子倒是打了好几只。”远处一个男人的声音喊道。
过了半刻钟,男人拎着两只已经中了弩箭的兔子回来了,正要说些什么,只听林中的树叶沙沙作响。
为首的老大朗声道:“既然客官已经到了,何必遮遮掩掩。”空气中没有人应答,树叶抖动的声音倒是停了。
‘砰!’一个一人高的麻袋和一个荷包从树上掉了下来,正好掉到老大面前。几个人瞬间戒备了起来,纷纷抽出自己腰间的武器。
老大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要紧张:“没事,是金主给我们送货来了。”说着老大上前拿起了荷包,里面沉甸甸地足足有一百两的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