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林曦已然忙得把这事忘了,就算Ideal architecture 不找她,她公司的项目也是做不完的,毕竟她是上一届国际建筑设计大赛的冠军。这天下午,前台接进来一个电话,说是Ideal Architecture 要跟他们合作,点名让林曦去签合同。
负责和她签合同的人她不认识,签完了那个人询问她什么时候能搬到Ideal Architecture 工作,她才知道合同里有一项附加条件,她和负责这个项目的员工得到他们这边来工作,理由是担心项目内容外泄。她提出最近自己是可否带着孩子上班,因为孩子太小不放心完全交给阿姨带,负责签合同的人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让她稍候,出去了一趟。
那人回来后,面露喜色,表示上级考虑到她的特殊情况,同意了她的请求。第二天一早到岗,那人带她去了一个空间超级大的办公室,她以为是她公司所有人共用那一个,没想到那人说那是她一个人的,为了方便她把孩子带过来,还给孩子配备了各种需要的设施和日用品。她连忙说她一个人没必要用这么大的办公室,问能不能换间小的,那人笑着说不能,说她的办公室是上级指定的,别人没有权利为她调换,说完就走了。
她来到木子楠的办公室找她,想向她表示感谢,并为之前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怀疑她故意挤兑自己而感到抱歉,结果木子楠的秘书告诉她,木子楠出差去了,短时间不会回来。
晚些时候,林曦公司的员工和Ideal Architecture 设计部的部分员工一起开会,和她签订合同的人负责主持会议,商议并分配接下来的工作。会议开到一半,晨靖柯推门而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表示自己只是来旁听的让他们继续。
Ideal Architecture 设计部的同事自晨靖柯加入会议后,个个变得精神抖擞,积极发表意见,还净往自己身上揽活儿干,令林曦忍俊不禁。
“你笑什么?你觉得哪儿滑稽呢?难道林小姐平时就是这样的工作状态?”晨靖柯打断了一位同事的发言,表情严肃地盯着笑容来不及收起来的林曦。
“我……”
“这是正式的工作场合,希望林小姐端正一下工作态度。”说完,晨靖柯就气冲冲地起身走了。
她不过是微微笑了一笑,他不说没人会注意到。林曦对着晨靖柯的背影,翻了个白眼,用口型重复着他刚刚那句“这是正式的工作场合,希望林小姐端正一下工作态度。”,失忆后的晨靖柯对她态度变化太大,是个正常人都能感觉到他在针对她。
本来Ideal Architecture 设计部和林曦工作室一起完成项目,按理说工作量应该平摊,最后林曦及其员工接收到了超百分之八十的工作量,几乎每天不到天黑回不了家,周末也得工作。为了让自己的员工少一点抱怨,林曦不仅答应项目结束后给他们发奖金,还自己揽下了最多的工作。
项目设计需要赶工期,为了在规定的时间内交出图稿,林曦加班加点的工作。再累,她也没有埋怨晨靖柯,觉得做得再多,也比不了他曾经为她付出的心血。
常常林曦在办公室这头工作,阿姨就带着孩子在那头玩耍,因为隔得远和专注于画图,大部分时间她都听不到任何响动。
完成所有工作的那个周末,晨靖柯请所有为项目贡献过力量的同事就餐、去歌舞厅喝酒跳舞,林曦作为项目设计主力,推辞不了,只好将孩子交给无形暂带。
午夜十二点,平时已经开始洗漱躺在床上养眠的林曦,坐在歌舞厅角落的卡坐里,目光麻木地盯着舞厅里密密麻麻随着节律强劲的音乐疯狂起舞的男男女女,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这个点了还能这么活跃。
“做的不错,辛苦了。”晨靖柯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林曦身边,可能是在她直愣愣盯着跳舞的人的时候,举着一杯酒敬她。
“你说什么?”舞厅内音乐声人声混杂,林曦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偏头将耳朵凑过去想听得清楚些。
“我说,你最近工作做得不错,辛苦了。干杯!”说这话时,晨靖柯用尽了所有力气,一曲音乐刚好结束,所有人都朝他看了过来。他不在乎别人的眼光,端着酒杯碰响了林曦的酒杯,然后仰着脖子一气干了整杯酒。
林曦在哺乳期不能喝酒,小抿了一口,晨靖柯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空杯子,又盯着林曦和她的酒杯,她无奈之下一口气全喝了,他说了句“好!”,然后坐了回去。
林曦不打算再喝一口酒,坐在座位上揉着太阳穴希望时间可以过得快一点,她好早点回去,舞厅的音乐真是吵得她头皮发麻。
Ideal Architecture 的员工见晨靖柯敬了林曦酒,陆陆续续端着一杯一杯的酒凑过来,和她干杯后一饮而尽,她不好意思一口不喝。于是到走出舞厅时,她已有些眩晕。她酒量一直不好,晨靖柯是知道的,失去记忆的他像个混蛋。
见她双颊绯红,脚下踉跄,晨靖柯快她的员工一步扶住了她,被她一把甩开。她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晨靖柯按住后座车门坚持要送她回去,她转过身愤恨地盯着他,抬手对他伸出食指摇了摇,表示她不想接受他的好意。
被林曦充满敌意的眼神劝退,晨靖柯让司机跟着她乘坐的出租车,把她送到公寓楼下,看到她上楼,顶层公寓的灯亮了,他才离开。
一个项目结束后,Ideal Architecture和林曦公司签订了长期的合作合约,给了他们几个做不完的项目,这意味着她可能需要长期驻扎在Ideal Architecture 了。还好海勒没有辞职,这段时间她没有回公司,公司全靠他打理,帮她省了不少事儿。
连着一个多星期,林曦没有正眼看一眼晨靖柯,能不和他说话就绝对不多说一个字。晨靖柯怎么对她她都不会有意见,可在他的引导下,她被迫在团建时喝了不少酒,害得她好几天不能给孩子哺乳,她实在是太生气了。
晚上九点左右,阿姨过来向林曦告辞,说孩子睡着了短时间内不会醒,她看向办公室光线昏暗的另一头冲阿姨点点头。阿姨走后,林曦边工作边留意办公室另一头的动静,生怕自己做事太过专注,孩子醒了没人在旁边觉得害怕。
她办公室的门被人打开时,她一下子就听到了。这么晚,办公室基本没什么同事了,这人推门就进根本没敲门很是可疑,她随手在哪抽了一本硬纸板书,随时准备给那个可疑人重重一击。
“赫伯特?”平时叫他英文名字叫惯了,即便脑子里浮现的他的中文名字,赫伯特也会从她嘴里脱口而出,“你进来怎么不敲门?吓死我了!”
“你是要拿本书揍我吗?这不能对我构成威胁。”晨靖柯凑近林曦,讽刺地笑了,仿佛她手中拿着的不是一本厚重的书,而是一根什么也做不了的稻草。
林曦从晨靖柯和墙壁间的夹缝中钻出来,跳到离他一米远的位置,他靠她太近,身上的味道清晰可闻,她怕她忍不住凑上去,吓到他。好奇他这么晚来这干嘛,她问他,“你来这干什么?”
“怎么这么晚还没走?”晨靖柯忽略了她的问题,问了自己想问的。
“那不是因为你们给我们甩了太多工作吗?”她作为自己员工的头儿,得以身作则多做事,给他们做榜样让他们少抱怨,没办法只能加班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晨靖柯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到了办公室的沙发上。
“还得要一会儿。”
见他悠闲地坐着,丝毫没有要走意思,她也没管他,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继续埋首画图。
许久以后,办公室的另一头隐约有孩子醒过来的响动,她马上起身跑了过去,中途因为动作慌忙,光线昏暗,腰腹撞到了一个桌角上。孩子本准备扯着嗓子哭闹了,看到林曦后止住了,两条小粉胳膊伸到半空想要她抱。孩子扒拉着林曦胸口的衣服,想要吃奶,奈何她穿的衣服领口处比较紧,孩子焦急地吼了两嗓子,她只好撩起衬衣来喂他,整个上半身几乎都裸露在空气里。孩子吃到奶,才完全消停下来,乖巧得像个天使。
每每这种时候,她总觉得十分幸福,一个人被另一个人强烈需要珍视,内心便会变得柔软而坚韧,充满爱意。
林曦一抬头,发现了靠坐在沙发靠背上的晨靖柯,他双手交叉抱胸,纤长的两条腿交叠在一起,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她,她随着他的视线低下头,脸颊的温度倏然陡增,烫得灼人。他这么毫不掩饰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得她很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