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有很多人会变脸吧。
小悦说完结束词，摄像立马关掉了机器，镜头前刚刚还带着笑的人一下子就放下了上扬的嘴角，谁也不再看谁，各自掏出手机刷着消息。
石伊叹了口气，低下头打量着怀里的那束花。
明明应该很新鲜的花瓣，也在不知不觉中卷了边儿，露出了即将枯萎的模样。
就像撤走的导演组，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把东西都搬走了，好像从来没有刚刚那场共事。
都是逢场作戏。
正想着，一句男声传进了耳朵里：
“内个，非晚姐，桑榆，还有三祈啊，直播结束了，那我们就先撤了，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却没有提石伊这个名字。
她抬起头，原来是刚刚对自己“点头哈腰”的导演。
只见那人低着身子，脸上还陪着笑，冲着那三个光鲜亮丽的人，言语里都是客气与讨好。
奥，她错了，只是不和她打招呼而已。
“嗯，辛苦。”池桑榆又露出了那温暖世界的笑，他朝着导演点点头，目光之余扫过石伊的脸，又快快地避开了，“期待下次的合作。”
林非晚把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张张嘴却不好说什么，也是跟着点了点头。
只有顾三祈低着刷微博，根本就没有理他的意思。
“诶诶好。”那导演得到了该得到的回应，也不再留着了，他识趣地退了出去，走时还关上了门，门锁“咔”地一声陷进了卡槽里，世界真的安静了。
一
二
三
池桑榆吸了口气，拿起茶壶倒了杯水，递到石伊的面前，“喝水么？”
“不用了。”石伊笑了笑，没有接，“直播已经结束了，池先生没必要再演了。”
“我……”
“行了。”林非晚打断了这解释，“时候不早了，下午我和桑榆还有个通告，石小姐好好养病，祝你早日康复。”
“谢谢。”
这干脆利落的两个字，结束了刚才所有不该有的期待，还有那些莫名跳进脑袋里的分红泡泡，也随着林非晚拉着池桑榆远去的背影破裂了。
连泡影都没剩下。
也不该剩下。
石伊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她看向窗外，却没有找到刺眼的阳光，只有压得很低的云彩，连成一片，黑乎乎的，让人分不清是黎明还是傍晚。
“别难过，习惯就好了。”
“你怎么还不走。”石伊转过头，看顾三祈还在原地站着，不禁有些诧异。
“外头现在肯定很多人在说客套话呢，我不想听，也不想看，等人散了再说。”
顾三祈咧咧嘴，拉了把椅子坐下，又从果篮里拽了枚荔枝剥着。
只见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那青红带刺的皮，原本以为有多坚硬，却在指甲用力的那一瞬间裂开了一道口子，再一撕，脆弱的果肉就露了出来。
一览无余。
好像那些说着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石伊看了一会儿，“你这么不见外么？”
顾三祈挑起眉，把剥好的荔枝递了过去，“那要不然你先吃？”
“噗。”石伊被他天真的样子逗笑了，“我们才第三次见面……”
“第三次见面又怎么样？”见她不接，顾三祈收回了手，把荔枝直接送进了自己的嘴里，“虽然我们刚认识不久，但也算是生死之交，你可别忘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吃你几个荔枝怎么了，再说了，还是我出的钱。”
救命恩人。
“虽然我承认，你的确是间接地救了我一命，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但是终究这是是事实，你无力反驳。”看她语塞，顾三祈得逞地做了个鬼脸，吐着舌头还皇者脑袋就好像，好像……
好像个弱智。
“你的快乐还真容易满足。”石伊叹了口气，虽然是在吐槽，但是心里却羡慕地要紧，“诶，你是不是不会难过啊。”
“怎么不会？”说着，顾三祈又拽了颗荔枝，“我今天和女神告白了，她把我拒绝了。”
“啊？”
石伊眨巴眨巴眼睛，如此轻松的语气说这么沉重的事情，他到底是难不难过？
“我说，我告白又被拒绝了。”
“我不是耳背没听见，你不用那么大声。”石伊揉了揉耳朵，悄悄打量着他那张脸，试图找出一点悲伤来。
可是什么也没有。
“诶，你不难受么？”
“当然难受啊。”顾三祈嘬了嘬手指上的果汁，“但是不能展示出来难过。”
“为什么？”
“因为在人前一定要坚强啊，毕竟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看着他认真的眼睛，石伊愣住了。
这句话明明明明在无数青春电影里出现过，可是当从这么一个人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还是有不一样的味道。
眼前的顾三祈，好像不是一个空有外表的人了，在他那中二的内心深处，原来也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倔……
“再说了，我都被拒绝98次了，早就习惯了好么。”
“……”
石伊翻了个白眼，并收回了刚刚的想法。
果然，傻缺就是傻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