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吼声此起彼伏,一群哥布林没有阵营,没有敌人,谁离尸体最近就先进攻谁,谁离自己最近就先打谁,那场面简直像是菜市场一样,喧闹,蛮不讲理,它们是在跳老年迪斯科吗。
许涵甚至有点想笑。但他并不介意这么看下去。
血液飞溅,哀号遍野,但是不死不行。
你不死,我们不会停手,你中途逃跑,我们会把你拽回来;你投降,我们不会同意;你装死,呵呵,我们比谁都看得清。既然你已经走进这里,就只有站到最后。
……
终于,当土地终于堆满尸体后,战斗平息了,最后的胜利者满身的抓痕,咬痕,站在这两具巨大如山的尸体前,它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并没有察觉到那个从巨树背后走出来的人影,它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动着自己的身体,它的右腿腿骨断了,呵,被一个不知好歹的家伙难算的,但那家伙也付出了代价。肉山太高了,它必须同时借助自己的左腿和双臂,而自己的双臂,一旦用力就会有血液向水柱一样迸出来,上面坑坑洼洼的,全是被咬出来的洞。它稍微皱了皱眉头,当然,它似乎没有眉头这种东西。一步步向前,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体,直到到了一定高度的时候,它的视线不自主地向下,然后它看到了自己身后的那个家伙。
黄色的皮肤,黑色的毛发和眼睛,毫无表情的一张脸。
这个魔鬼!它惊恐地嘶吼起来,开始疯狂地向上爬,用双手抓住肉块,然后左腿向上蹬,就可以完成攀爬的动作。
再快点,再快点,他就要追上来了!!
再快点!
许涵轻轻一跃,跳过阻碍自己的,蓝色哥布林的又一根手指。
最后的哥布林慌了,但它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到达终点,比任何哥布林都要快的到达终点——巨大尸体的心脏位置!
它在加速,耗用自己最后的生命加速!越过蓝色哥布林的肚皮,来到它的胸口位置。这家伙的心脏被红色哥布林砸进地下去了,所以胸口位置只有红色哥布林的小臂,但是红色哥布林的心脏位置,竟还在闪烁着红色的光芒。
从一开始吸引着哥布林的,就不是它们的尸体,而是它们的心脏吗?
他没跟上来,他没有跟上我,嘿嘿嘿……
距离自己的目标如此之近,这只哥布林完全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欲望了,它疯狂地冲向红色哥布林的胸口,用自己腐肉一般的手掌扒开一层层破肉,骨头碎,血管。然后它看到了——那个黄色的恶魔正在朝自己缓缓走来。
“呕——呕,呃……哇啊啊啊!!!”它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每一次发力都毫不犹豫。
脚步声越来越近……
几乎破烂的手掌撕开又一层肌肉,红色的光亮从里面透露出来。
它的眼角竟然有泪水流出。
许涵停了下来。
这时候,他看到,哥布林从胸口掏出来的,竟然是一卷羊皮纸。
居然是为了这种东西吗——那它们从开始到现在的一切战斗,都是为了什么……
哥布林颤抖着拿出这卷羊皮纸,把它护在自己的胸口,看着身前的许涵,它已全无气力,抽动着自己的左腿,它靠在红色哥布林的胸口。那样子仿佛是在说,来吧,下手吧。
许涵的心中升起一丝的不甘。凭什么?付出生命去战斗,像疯子一样在一群敌人里面生存下来,耗尽自己的所有来到这里,只为了这种东西。
它能填饱你们的肚子吗?它能做你们的兵器吗?
不能,都不能!
那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你要这东西有什么用,这东西对你有什么用!
许涵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哥布林,像是要从它口里问出答案一样,但是对方并无法回答他。
哥布林抱着这卷羊皮纸,看着眼前的许涵,竟然笑了。
许涵不太懂,但是就它的动作来看,它确实是在笑。
它为什么笑?
哥布林抖动着自己的肉体,嘴巴咧开一个奇怪的弧度,咽喉里发出奇怪的近乎破碎的声音,这么持续了一会,突然不动了,眼神也迷离了,隐隐约约之间,似乎是看向了远方。
一片尸体和更大的一片森林。
高耸入云的巨树,还有将整片天空遮住的树冠。
它突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