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的雷暴总是短暂的,一阵狂风骤雨后,便是天晴云散,当众人回到灯塔码头时,已经临近傍晚了。
一号船重伤的二十四名兄弟全部住进扬帆村最大的居民宿舍。
当小金子的母亲金夫人看到了重伤的小金子,直接晕厥了。
老万头蹲在宿舍门口,双手抓着自己的脸,十分痛苦自责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焱林安抚着老万头,说道:“老万头,你别自责了,这不怪你。”
老万头虽然想历练一下他们,他依旧为他们事事考虑周全了,挑的黑夜,甚至正好当日起了浓郁的海雾为他们的行动做了最好的掩护,归来时又是东山码头人员开始增多的时刻,一切的一切都该是万无一失的事情,却不从想到依旧瞒不过东山码头的势力。
难道他们手眼通天?
老金头在万夫人、常子、海子等人的帮助下为一号船的伤员仔细的做了检查和医疗,最终为他们身上缠上了绷带,唯独对那些受了严重的精神创伤的人,无能为力,也许以后他们的人生将会被这场恐怖的阴影跟随一生。
老金头看着他们这些精神伤员十分痛苦,只好自己调制了一些镇静药喂他们服了下去,他们才渐渐安稳睡去。
忙完后,老金头等人推开房门,在出门的一刹那,老泪横流,他实在忍不住了,那可是他的亲生骨肉啊。
“老金头,对不起!”
老万头忽然站起来朝着老金头跪了下去,老金头见状双手托住他的腋下,没有让他跪下去,老金头情绪很低落,声音有气无力的说道:“老万头,你糊涂啊,这个决定是我们一同决定的,你不必自责,这都是命!”
就在这时,一群人从扬帆村的北大街走来,为首的是一名中年男人,陆良就在他的身侧。
中年男人此刻面红耳赤,一头黑白色的披发,左眼被刘海遮盖,高鼻梁鲤鱼嘴,身高七尺身材结实,一身朴素的布衣,脚上穿着黑色的老布鞋,一身行头十分干练,像是一名武者。
“东山码头,真是欺人太甚!”人未及面前,充斥着怒火的声音在门口就已经听到了。
焱林一眼认出了此人,他是十三渔村之一陆河村的村长陆胜,传闻精通三种武学的高手,至于是否是名奇人不得而知,在这里三年多了未曾见过此人出手,一直听闻此人善于隐忍,今日一见可以说是东山码头真是逼到了他的底线。
因为此次一号船上出事的陆童童正是他的闺女。
跟随陆胜来的人,大多是有家属被卷入这场事件中的,众人心中燃起着无明业火。众人在老金头的接待下进屋看望受伤的家属,随后常子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众人得知是东山码头四大家族段家大少所为,顿时背冒冷汗,没想到段昌的实力竟然达到了如此骇人的程度。
“根据常子的描述,他的层次远超我等。”老万头倒吸一口气,说道。
一人敌二十四人,这种实力已经远超同为奇人的老万头了,据说整个十三渔村奇人也会不超过十人。
老万头的实力就算再过于高超,也难以招架二十四人的围攻,在这二十四人中更是不乏精通武学的人,其中小金子这些年来已知精通了十种武学啊,在段昌的面前依旧脆弱的像纸一般。
焱林思忖了以后,问道:“常子,你说东山码头的鹈鹕号在中古海峡西部口行驶缓慢,就像是在那里等你们一样?”
常子说道:“是啊,我们都是按照老万头的计划行事的,趁着夜晚,当时海上还有海雾,在这种情况下东山码头是没有可能发现我们的。”
焱林看向老万头说道:“我觉得是我们内部出了奸细。”
众人面面相觑,老万头蹙着眉头说道:“没有可能啊,联系柚城那边的只有我和章金烨,甚至其他村的村长我都是临时通知,集结的已经尽可能的避开了东山码头的耳目了。”
众人都齐刷刷的看向老万头,事情已经十分简单明了了,焱林问道:“章金烨为什么会知道?”
老万头此时也已经有些心慌了,说道:“货源是他提供的,当我们和柚城谈妥后,他就向柚城那边的人为我们担保,后来的时间地点都是他订的。你是怀疑他吗?金烨这个人的品德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害我们的。”
“这些事情,我都跟十三渔村的村长谈过了。”
陆胜说道:“这些事情都是你给章金烨担保的,说是绝对不会出现问题的啊!”
老万头直点头,说道:“没错……”
焱林很无奈的说道:“也不是说章金烨坐实了奸细的身份,只是有着重大的嫌疑。事已至此,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如何应对,这种情况极其恶劣,决不能坐以待毙。”
……
一间黑暗的地下室。
一副木质的十字架上绑着一人,披散着头发,全身上下血肉模糊,穿着的锦衣华服如今破旧不堪,最为恐怖的是光秃秃的左衣袖。
在他的面前摆着一副太师椅,空无坐者。
“放了他吧。”手持龙头关刀的关绝从地门走下来,冷冽的说道。
“他们怎么样了?”十字架上的人微微抬头,眼睛有些充血,看着关绝。
关绝说道:“他们都还活着。”
十字架上的人盯着关绝,声音嘶哑道:“你动的手?”
关绝回道:“不是。”
二人对话的过程中,十字架上的人已经被放了下来。
关绝说道:“带他去疗伤。”
自始至终关绝的表情都是十分平淡的,失去左臂的这个人也明白他只是个传话的而已。
“是谁?”受伤的人在他人的搀扶下来到地门出口时,语气十分阴冷。
“若是章金烨问是谁动的手,实话实说就行。”这是栾世杰嘱咐关绝的原话。
“段昌。”关绝说道。
“谢谢。”那人冷冷地感谢道,在他人的搀扶下离开。
“不必客气,章少,慢走。”
……
老万头长叹一口气,无话可说。
焱林拍了拍老万头,又问常子道:“我们的船队呢,我看你们都是用小船划回来的。”
常子低头道:“是的,十艘单桅货船和上面的柚木都被他们劫走了。”
一时间,周围的环境十分安静,气氛显得有些深沉。
“我们报官吧。”焱林打破寂静,如是说道。
“报官?”众人惊讶的齐呼。
“怎么了。”焱林很是奇怪。
海子看着大家的眼神看着焱林的眼神很奇怪,悄悄地碰了一下焱林,凑到他的耳边轻语道:“焱哥,报官是不切实际的。东山码头之所以能够在东山城只手遮天、嚣张跋扈是有原因的,除了他们四大家族的关系网错综复杂,同时东山码头对于东山城更是唇齿相依的关系,总而言之,东山码头在东山城是有着绝对的地域保护,想要在东山郡告赢他们根本没有可能。”
“那就去州城告他们好了。”焱林小声回应道。
海子细声道:“我们从村里出发到南沧州至少要半个月之久,还不说那高昂的报官费用,审理不仅需要很长的时间,审理结果输赢不说,就这些时间东山码头都可以把那十艘船变成新船咯。”
焱林咋舌,不知不觉让他联想到了那里,现实之极。不过他有依靠,面向大家直言道:“大家这次听我一次行不行,还是报官吧。”
众人奇异的眼神更甚,回想过去的三年,说实话老万头和老金头一直都没有看透他,在他的身上似乎有着一层浓郁的迷雾让人无法捉摸,他解决问题的方式大道至简,似乎什么问题在他的面前都会有方法攻克,面对任何困难他会比别人更冷静理性的对待,从而让他的身上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魅力,令人信服。
大家沉默,万籁俱寂的时候,老万头率先发声,说道:“我支持你,我就不信事情已经发展如此,官府还能遮的住!”
常子、海子、陆良、秦鹰等人也陆续发声,表示支持,他们与小金子之间的情谊暂且不说,年轻人单单对东山码头的跋扈早就看不下去了,只是长辈在这里,由不得他们做决定,此时附和而上,内心痛快。
支持的人数多了起来,逐渐众人统一了决定,这让老金头、陆胜等受难家属老泪横流表示感谢,他们才是最为无助的人们。
在众人的安排下,最终选出了十三渔村代表老万头,受难者家属代表陆胜,目击证人常子和海子四人,老金头心情悲愤,自告奋勇拟定告词。
酉时,老万头、陆胜、常子和海子四人骑着四匹马前往东山城,众人在村中等待着消息。
东山城,隶属于中央帝国南沧州,是南沧州南部最为著名的海口城市,经济极其繁华。
东山城不同于其他的郡城,东山郡令金天驰曾一度想要脱离南沧州成为经济独立的特立城市,奈何东山城不论面积还是人口均不达标,且百姓平均收入不高,财富大部分集中于极少数的家族中,所以东山城的特立城市申请被当朝丞相诸葛明灯驳回。
东山城其下辖区共九个县城均在东山城墙之中,城墙之外则是十三渔村,扬帆村、陆河村、秦家村就在其中。十三渔村经济收入位居东山城底层且位于东山城外,十三渔村的村民被生活在东山城里的人叫为墙外人。
在东山城还不得不谈驻城国军南海水师第九水师,第九水师直接隶属于中央帝国央都管辖,主要保卫东山城这个央国重要的经济南部门户。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谈东山码头了,说句实在话南海水师主要保卫的就是东山码头港口,但东山码头是央国唯一的家族式港口,其四大家族之一的东山栾家更是世代经营,历史可以追溯到暴走时代。东山码头占据陆河第一入海口,海上重要的交通枢纽、国际交易港等诸多世界级头衔,在世界更享誉“东山明珠”的称号。当今东山城经济之高可位列南沧州前三,东山码头功不可没,除却港口业务之外,它还拥有着央国数一数二的造船业、东山城大部分的市场管理权和拥有大量的劳动力等。
东山城官府一共十处,九处县令府和一处郡令府邸,东山码头隶属于明珠县管辖,明珠县官府坐落在东山城九大步行街之一的明珠大街北侧,因为是著名的步行街,所以老万头等人到达此地之后不得不将马匹放在马厩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