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石村,周子梵家,中午吃饭的时间。
周仁川和黄爱娣目光呆滞地看着厨房边上的三个肥料袋,两人脸上吃惊的表情中还带着强烈的不可置信。
这是我们的儿子捕抓到的猎物?
三个肥料袋都露出了里面的猎物,真是一个比一个值钱,一个比一个肥硕。
“啊!这是什么?这是兔子吗?”
门口,周淑敏刚刚玩累了,准备回家吃饭。没想到刚到家就看到漂亮的野鸡和可爱的兔子,至于那白天鹅因为在更加里面,她没有看到罢了。
小丫头蹦蹦跳跳地跑过去,就想去抓那只兔子,但又有些害怕,蹲得远远的,仰头看着父母道:
“妈妈,我可以摸一摸兔兔吗?”
“小心它咬你哦。”
老妈黄爱娣总算回过神来,看到女儿可爱的样子,顿时吓唬道。小丫头闻言,顿时蹲得更远一点,甚至还把准备上前的弟弟周子康给拉到她身边。
“老大,这真是你套到的?”
老爸周仁川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在大石村生活了三十多年,也曾经在大山下过套,但就是没有套中过,哪怕一次都没有。
周子梵翻了翻白眼,自从回来后,他已经被两人连番问了好几次。可是多疑的父母似乎还是有些不信任他。
“对呀,爸,你为啥就不信我呢?我们村最近有人去下过套吗?再说了,他们下套都是用老鼠套吧?我这些可都是活物,一个个都活蹦乱跳的。他们要是这么厉害,早就套到这些野鸡野兔了,哪里还有我的事?”
尽管周仁川和黄爱娣两人心底还是有些不相信,但不得不说,周子梵也没有说错,大石村就这么大。要是村民们都那么厉害,早就有人把这些野鸡给套灭绝了。
“嗯,那就明天拿去镇上卖了吧。”老妈黄爱娣一锤定音。
周淑敏闻言,顿时有些不开心:“妈妈,为什么不养着它们呢?他们那么可爱,那么漂亮,拿去卖了的话,太可惜了。”
“丫头,你想不想吃糖呀?”周子梵笑了笑,摸着她的脑袋诱惑道。
“想呀,那哥哥你有糖吗?”
“把它们卖了,我们就可以有糖吃了呀。”周子梵指着那三个肥料袋道:
“你想呀,兔兔虽然可爱,但它会咬你呀,而且把它们卖了的话,就会有好多钱,然后就可以买好多吃的,丫头你也想我们家里每天都有很多好吃的,对吧?”
周淑敏歪着脑袋想了想,正准备说话,旁边的周子康却道:“嗯,哥哥说的对,我好想吃五花肉呀,哥哥明天能买点肉回来吗?”
“吃货!”周子梵哭笑不得,黄爱娣和周仁川两人对视一眼,同样有如此感觉。
周淑敏也终于想明白了,还是卖掉兔兔吧。
一家人的意见终于统一了,但周子梵却道:“爸,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卖吧,到时候遇到其他人,爸你就说是你套到的。”
“你去干什么?”周仁川对周子梵的后一句不可置否,但却摆出父亲的威严。
“爸,你觉得它们能卖多少钱?”周子梵自信地却笑了,眼珠子一转,道。
“不就是百来块嘛!”周仁川的语气有些不太自信地道。
他本身就是老实的农民,三十多岁的中青年,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没见过多少世面。对于野生动物的市场价格估计不准,毕竟村里已经很多年没人卖过这些野生动物了。
“呵呵,老爸,那你要是卖这个价格,可就亏死了。”周子梵摇摇头,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样子。
“老爸,你不经常去饭店这些地方,当然不清楚野生动物的价格。就算这些都是死的,也能值个一两百块,更何况这些都是活的,最少能卖三四百块。”
“这么多?”周仁川和黄爱娣都有些不敢相信,两眼放光地看着周子梵。
后者淡定地点点头:“当然,如果老爸你一个人去,以老爸老实巴交的性格,肯定卖不到这么多钱了。所以,我才说我跟着去。”
此话一出,周仁川有些尴尬,瞪着眼珠子,准备扬手打周子梵这个混蛋小子。谁知道,黄爱娣的动作比他还快,笑骂道:
“臭小子,看把你能的!”
老妈连老大的称呼都不喊了,直呼臭小子,手上轻轻地拍了他的后脑勺一下。
“嘿嘿!我也没说错呀,要不是老爸这样的性格,老妈您会看上他吗?”
说完这句话,周子梵就赶紧脚底抹油,一溜烟跑出去了。
身后的两夫妻却是脸都红了,黄爱娣连忙笑骂了一句,然后准备做饭。
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周仁川和周子梵两父子就出发了。他们得再去看一下昨天下套的地方,还有没有收获。
今天的收获比昨天还要大,有三只兔子、两只野鸡和一只竹鼠。
竹鼠是最令周子梵不解的收获,因为竹鼠一般都生活在自己的洞穴里面,很少出来觅食的。
老爸周仁川非常高兴,还特意问了周子梵一句,这些能卖多少钱。后者不想打击他,因为东西越多,价格就越贱。
但,为了能多卖一点钱,周子梵必须得想办法了。
两人拎着这些猎物回到家的时候,老妈黄爱娣已经把早餐做好了。
吃早餐的时候,周子梵想了想,道:“妈,我觉得我们这么多猎物,如果不想贱卖的话,恐怕只有我们一家都一起去镇上了。”
“哦,为什么?”周仁川有些不解,黄爱娣却有些明白,但也不是特别明白,就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周淑敏两姐弟倒是非常高兴,因为他们也可以去镇上玩了。
“因为猎物太多,人家肯定会压价,但我们如果分开来卖,那饭店想要压价也压不了。”
“嗯,那就照你说的做吧。”
八点左右,村尾的码头处,北江边,大石村要去镇上的村民都在这里等待着渡轮的到来。
这几乎是周子梵孩童的另一个回忆了。
大石村位于北江边上,跟福山小学是在同一片土地上,而桥头镇则在北江的另一边,就在福山小学的对面。所以,大石村的村民想要去桥头镇,就必须在特定的时间搭乘渡轮前往。因为现在的大桥还没影子,最少要到九七年的时候才开建。
去桥头镇是有特定时间的,俗称赶集日。当然,当地的叫法是街日。整个桥头镇,几乎都是客家人。
也只有街日的时候,渡轮才会来到大石村的码头,把村民送到桥头镇。否则你只能自行走到福山小学附近的码头,坐渡轮过江了。
没让大家等待多久,八点十五分左右的样子,渡轮船就到了。这是一艘充满了时代感的浅蓝色小船,全长大概二十米左右,宽五米。
甲板上已经有不少人了,这些都是其他村落的村民。周淑敏和周子康两人,一左一右地牵着黄爱娣的手,周子梵跟在后面,最后面的是挑着猎物的周仁川。
全家人一起去赶集,大石村的其他村民都表示羡慕,纷纷问询周仁川挑着的是什么东西。
刚上甲板没多久,船就在喧闹声中突突地冒着浓烟出发了。
周仁川把其中一个箩筐里面的猎物露了出来,顿时引起四周村民的惊呼和赞叹。
对于老爸的小心思,周子梵感觉很可爱,因为他从来没看过老爸还有这样的一面。
但,黄爱娣却笑眯眯地走到周仁川的身边,一手搭在他后腰上,拇指和食指捏住其中一小块软肉拧了起来。
后者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不敢叫出声,只得陪着笑。
周子梵看到这一幕开心地笑了,旋即也不理会四周的喧闹,就坐在周淑敏两姐弟中间,看着他们两个好动的家伙。
“哥哥,看,那是火车,好漂亮呀。”
北江的另一边就是京广线,这条火车线路是连接北方和南方的大动脉,起着非常重要的运输作用。
现在的火车还未提速,所以桥头镇这个站点还是可以坐火车的。等到火车提速之后,第一个就将桥头镇这个站点取消了,也就是那个时候,村村通道路建设和高速路等全都发展起来。
“嗯,火车,以后我带你们去坐火车,好不好?”
“好呀!好呀!”周淑敏两姐弟顿时拍手掌,高兴得不行。
因为是顺江而下,所以速度飞快,只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到了桥头镇的码头。
这年代的桥头镇非常贫穷落后,码头的设施也很烂,但不管如何,这里却是人流如织。
码头边上有一颗非常巨大的榕树,遮天蔽日,几乎所有到码头的人都会感慨,也能享受到它带来的阴凉。
周子梵一家人跟着人潮一起上了岸,周淑敏牵着他哥哥的手,一路上兴奋得大惊小叫。另一边黄爱娣牵着的周子康同样如此,两姐弟都对桥头镇上的事物非常感兴趣,感觉所有东西都非常新鲜,看啥都觉得新奇。
一路眼花缭乱地逛着街,周子梵让老妈黄爱娣带着周淑敏两姐弟,守着其中剩下的猎物。而他则和他老爸周仁川带着一只兔子和一只野鸡,准备去附近的饭店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