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这使不得啊……”
周管家在李府待了十多年,家鞭何曾拿出来过?更别说用在李家骄傲的大少爷身上。
大少爷从小都大都被人呵护着,哪里吃过什么苦?这一鞭子下去,别说是大少爷了,就算是皮糙肉厚如他,也受不了啊!
“夫人!三思啊!”
“别废话!”林宴夺过鞭子。
她关上门,把一众过来替李湑说话的丫鬟下人们都遣散出去。
李荣业欲言又止,湑儿这次是犯了她大忌了。
他刚伸出的手又放下,也罢,趁这个机会让他长长记性。
言芩偷偷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鞭子,得有一厘米粗。
李湑还是低着头紧抿着唇,半句求饶都不想和她娘说的样子。
林宴看着他挺直的背,痛心道:“你从小性子孤傲,我一直明白,但你聪明好学,又上进。人无完人,孤傲点没关系,为娘的只当是你小小的缺点,从来没有真正担心过你。”
“我也承认,这两年,心思更多地放在景琰身上。”
“我一直对自己说,没问题的,你一直都是我们家的骄傲。就算你早出晚归,甚至几日不回家,我也觉得男子汉大丈夫,出去闯一闯也是在所难免。我对你爹说,咱家儿子真棒,别人家像你这样被捧在手上长大的,哪个不是吃喝嫖赌,浑水摸鱼!但是我没想到,你竟上进到这个程度!”
林宴说得眼睛微红,“我和你爹几年都在朝廷里连滚带爬,你爹做了多大的牺牲,才能全身而退。”
“一到你了,好啊!全都打了水漂!”
“你也不想想自己几个能耐!陛下的那个任务,是你应该接的么!”
林宴顺了一口气,指着他道:
“你把自己搭进去了不说,你还连累了先生!”
林宴留着言芩,原来是要她听这个。
林宴越说越气,鞭子被她扬起又落下!
言芩屏住了呼吸,林宴抽回鞭子,李湑背上的外衫,已经薄薄被磨掉一层。
少年连个气音都没出,固执地挺直脊梁。
李荣业面露急色,焦声道:“还不快和你娘认个错!”
李荣业是第一天认识他儿子吗?竟然要他认错。
李湑目视前方,嘴唇一张一合:“我没错。”
他没错,他爹娘想要的平静生活,他不想。
“我看你是不到鬼门关都不会知道自己错哪了!”
林宴重新扬起长鞭就要落下。
李湑索性闭上眼睛,打就打,反正要他认错,不可能!
“等下!”
林宴手里的鞭子还没落下,一旁站着的言芩忽然出声道。
林宴瞥了她一眼,语气缓和道:“先生放心,我会给你个交代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言芩急道:“夫人,其实这件事,我是知道的。”
林宴:“你不用维护他。”
“真的,其实我早上一直和大少爷在一起,我们一直在商量这件事。大少爷也是经过我的同意才和陛下提议的。”
“夫人不信可以叫周管家来,他早上过来寻大少爷的时候也看到我了。”
李荣业过来要取走她的鞭子,道:“先生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可能还骗你。林宴,你也该消消气了。”
林宴拧紧长鞭,还是不肯就这么放过他,这次就这么算了的话,谁知道下次又会带来什么惊天大炸弹。
“就算是这样,他也没告诉我们和陛下暗自往来的事情。还有,这也不代表他可以冒然接受陛下的任务。”
言芩道:“或许不告诉夫人只是因为怕你生气,我们都知道老爷和夫人不喜欢朝廷争斗,何况是大少爷。他不说一方面是怕你们担心,另一方面也是怕你们插手阻挠。而且其实就这件事情上,夫人的反应也证实了他的猜想。”
林宴松开手,任李荣业收走了长鞭,叹气道:“朝廷的事情,他本来就不应该参与,更别说这件事还涉及到梁晋两国机密。他还年轻,不知其中险恶,我和老爷都是过来人,还能不了解么?”
“如夫人所说,大少爷年纪小,风华正茂。有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我从小教他,也了解他。夫人应该有看过大少爷的字吧,他的字每一笔每一划都笔峰苍劲有力。我相信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脚踏实地踩出来的。或许他接受陛下的委任,真的是有所准备。夫人和老爷以前深居庙堂,想过普通人的生活,这可以理解。大少爷不甘平凡,谋求大业,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言芩看了当事人一眼,自己吹得天花乱坠,他倒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