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湑出生三个月就已经牙牙学语，七个月就会走路了。
“荣业，你看他！”林宴一双眼睛就差长在儿子身上。每次看到他小嘴咿咿呀呀的，都以为自己要听到人生中的第一声“娘亲”了。
“……”
李荣业已经习惯了妻子的大惊小怪，他想起几个月前嫌弃自己儿子好丑的妻子，恍若隔世。
李湑满一岁的时候，林宴听着算命先生的话在地上摆了算盘，毛笔，铜币，印章等道具。
“湑儿，快过来娘亲这！”她在对面拍着手。
丫鬟们激动地围在林宴身后，“小少爷快过来呀！”
李湑在众人的目光下爬啊爬，终于爬到对面。在一片屏息凝视中，他的小手抓到了只毛笔。
前一秒还在嗤笑妻子儿子控的李荣业下一秒就惊呼，“乖乖！我们湑儿以后是要作诗的！”
李府上上下下都为这小神童乐成一锅的时候，边缘外的言芩神色有些复杂。小家伙拿了毛笔，她这个教书先生的压力蓦地就大了。
心里想说不能愧对李荣业和林宴对她的收留恩情。言芩这五年来没做啥，还真认真读起书来了。
李湑长到五岁的时候，特别乖巧听话。小孩子的这个年龄阶段正是最讨人喜欢的。绕是不太喜欢小孩子的言芩，也对他非常喜爱。
言芩本来是在书房教书，后来转到了堂屋。李氏夫妇虽然经营着一家书肆，但一得空就跑来看儿子。搞得她直接在堂屋教学了，反正李府清净得很，平时也没几个客人。
还好言芩看了几年繁体字的书籍，现在教一个小孩繁体字，也没那么困难。
腊月寒冬，外面天气阴沉沉的，把人冻得鼻酸头疼。
“小湑儿，这个字念什么？”言芩吸了吸鼻子，指着小孩桌上的字问。
“回先生，这个念濮。”小孩穿着暖洋洋的，精神很足的样子。
“嗯，非常好，”言芩手遮掉了他的课本上的字体，“那你可会写出来？”
李湑没有回答他，而是拿起毛笔在本子上一笔一横写给她看。
言芩看到他小脸上翘起的睫毛，认真乖巧的模样，可比天族那个李湑讨喜多了。搞得她现在都不太好意思整他，但是一想到他在天界那个嚣张的样子，又会恨得牙痒痒。
“湑儿会写了，先生会吗？”李湑奶声奶气地问。
“我当然会啊，”言芩回过神，手敲着他的本子，道：“你写是写对了，但是这毛笔字，似乎还差了点。”
“可是我娘经常夸我的毛笔字很好看！”小孩反驳道。
“好看是好看，但你不觉得差点个性吗？”
“你看看我的啊，”言芩拿起毛笔洋洋洒洒写了一个简体，“你不觉得它简单好看多了？”
李湑嘟着红润的小嘴，“不觉得。”
“……好吧，好吧。”言芩合上手里的书，“今天就教到这了，你今天的作业就是呢，把这个字抄上一百遍，明天给我检查，知道吗？”
“知道了！”李湑大声地说。
待言芩走后，他偷偷看了一眼刚才她写的简体字，反复比较了好几遍之后道，“还是我的字好看！”
言芩在外面打了个喷嚏，裹紧衣服，“好冷啊……”她要赶紧回去睡个回笼觉。
大寒冬的，以后要把授课时间调整才行。
隔天又一早。
李湑在堂屋里端端正正坐了许久都不见言芩来，他唤来周管家，“周管家，你知道先生去哪了吗？”
周管家看了一眼屋内，脸色顿时有点不太好看，言芩虽然是老爷夫人请来的先生，但也不能在大冬天里放小少爷鸽子啊。他不动声色道，“先生应该还在自己房间。”
他转头冲外面喊道，“小叶，你去找找先生，就说小少爷在等她授课！”
“好的，周管家。”
小叶走到她房间，敲了敲门，没人应。她又用力敲了几声。
言芩翻开被子，有气无力道：“我知道了，马上就去。”
外面下起小雪，言芩拖着被子，恋恋不舍地爬下床。
她换上了厚厚的棉质里衣，里面三层外三层，裹得跟粽子一样，又加了一件披风，这才瑟瑟出门。
“小湑儿，我的小祖宗。今天冷得都下雪了，你怎么还雷打不动啊？”言芩还没进门就抱怨道。
她觉得不管穿多厚，自己的两条腿都像两块冰，走路都不听使唤了。
言芩把脸都埋进了披风里，只露出一双黑溜溜的眼睛。
小孩端正坐着，一点都不受影响的样子，反问道：“先生不是说学不可以已吗？”
“是是是。”言芩被他噎住，就知道说得太多反而容易让人抓住把柄。“昨天让你写的字写好了吗？”她用力抖了抖披风，把它挂在衣架上。
“写好了，已经呈上先生桌案前。”
言芩手冻得没有知觉，走到案前僵硬翻起他的作业。
她大意扫了一眼，“好的，完成得不错。”
李湑骄傲地扬起小脸。
小叶匆匆走了进来，给她端了碗清粥，“早膳就剩这么点粥了，先生将就吃吧。”
粥上面冒着腾腾热气，一看就是刚温热的，言芩感激道，“多谢。”
她喝了一口，身子果然暖上许多。她握着碗身，看着外面的飞雪，突发奇想道：“那今天我们就来讲讲大雪的故事吧。”
“大雪的故事？”
“对呀，你要听哪类？有恐怖凄美的日本雪女，有求学若渴的囊萤映雪，还有高风亮节的袁安困雪……”
“先生，我也想一起听行吗？”小叶在旁边怯生生问。
“没问题，今天你也是我的学生了。”言芩大方道，顺便搬了张椅子给她坐下。
小叶有些拘谨，留她在这里听已经万分感激了，怎么好意思和小少爷一样坐着？
言芩走到门口关上大门，“这雪下得太大了，关上门暖和点。”
她把小叶拉到椅子面前摁下。
“小湑儿，你想好听哪个了吗？”
李湑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先生，什么是日本？”
小叶也奇怪地看着她。
“这个日本雪女嘛……”言芩喝了一口粥，缓缓道：“传说在遥远的东方，有个叫日本的国家。那里流传着一个雪女的传说。她拥有雪白的皮肤，美丽的面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