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小夫妻沉沉地睡去,侯府的另外两位主人却还在忙碌着。
韦侯爷正在查看着侍卫们从晏城带回来的消息,韦夫人已经眼泪汪汪,在一旁啜泣不止。
“这林尚书也太狠了吧,嫡亲的孙女就因为那道士的混账话,就给送到那么个偏僻的地方去。还不安排人照顾,要不是青青的外祖父寻来,她有没有命在都不好说呀。”韦夫人想着林青青那么个好模样,还救了自己的儿子,更是心疼不已。
“莫要哭了。今日情况如此混乱,更能显出她医术不俗。她师从外祖父,若是把她外祖父请来,对庄儿的病或许能有帮助。”韦将军拿泪盈盈的韦夫人没有办法,只能将话题的重心转移到自己儿子身上。
韦夫人果然转移了注意力,心里开始盘算这件事。
看着精神异常亢奋的媳妇儿,韦将军选择直接武力镇压。
良辰美景,如何能浪费呢?
韦庄这一夜睡的及其温暖舒适,满足地睁开眼睛时,就看见林青青正盯着自己,亮晶晶的眼眸中带着狡黠。
“相公,你睡觉的时候都在流口水,是在梦里吃什么好吃的呀?”被林青青的话吓到的韦庄立刻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干的。
醒悟自己再次被戏弄的韦庄,决定采取无视政策。在四竹的帮助下起身洗漱,连个眼神都吝啬地不给林青青。
林青青见自己调戏无果,只能让彩儿继续帮忙梳妆。
新婚夫妻就在这和谐的氛围中,前往主厅拜见父母。
路上,林青青成功挤开四竹,抢占了搀扶韦庄的黄金位置。韦庄扫了眼身旁眉眼弯弯的女子,并未多言。
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想到父亲平日里和母亲的相处情况,韦庄觉得自己可以对她,更包容一些。
韦夫人天不亮就起来了,心里着急要见新儿媳。还是被韦侯爷压着,才又再小憩片刻。
这会儿坐在主位上,心急如麻,不时让丫鬟去前厅查看情况。
当林青青扶着韦庄走进大堂时,韦夫人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若不是韦侯爷手快拉住她,怕是要失礼了。
林青青带着些许生疏地行完了大礼,将茶恭敬地递给韦将军和韦夫人。
喝完茶,韦夫人本该训诫两句为人妻之道,摆摆婆婆的款。可她心里早就急的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这些礼仪,也就顾不上了。
她掏出红包塞到林青青手中,再一把拉起她,问道:“好孩子,昨日喜堂上多亏你机灵,救了庄儿。这个情,娘要记一辈子的。现在都是自家人,娘就有话直说了,庄儿的病你可有什么想法?”
韦夫人这一问正中林青青的下怀,她回头看了看刚坐下的韦庄。
他神情自然,一脸的漠不关心。可微侧的脸颊,和抓着衣摆的手都显露出他真实的想法。
林青青掏出准备好的诊籍,说道:“娘,我今日早些时候就去借阅了相公的诊籍。相公现在的情况,就好比缺了一块板子的水桶,再好的药材吃下去,身体吸收的永远只有那么点,而且一不注意,仅剩的那些也会流失。”
林青青说着,又拿出一本册子,交与韦夫人:“如今之计,就是想办法先把这个板补上。这册子里是我打算用的药材和治疗方法,母亲可交与太医确认是否可行。”
韦庄看着对自己病情分外了解的林青青,胸口窜进一股暖意,口中似又感受到了山楂球的甜味。
午休时间,韦庄正在窗前练字。林青青本是帮忙磨墨,但力道不对,不是浓了就是淡了,只得退位让贤,转而开始对韦庄的字评头论足。
双方争执间,小厮前来通报,说是方少爷来了。韦庄还未说什么,一个俊秀的男子就直接跳窗而入。
“庄哥,你这回一定要帮帮我呀。”那俊秀男子一把抱住韦庄,表情甚是悲痛。
韦庄看着被方平弄得一塌糊涂的字,满脸的无奈,瞄了眼身旁看好戏的林青青,头又开始疼了:“帮你就是,赶紧松手。”
俊秀男子的哭嚎瞬间止住,脸上挂起大大的笑容:“这位是嫂子吧,嫂子好,我是方平,是庄哥的没有血缘的亲弟弟。现在是六扇门的小捕快。”
方平松开韦庄,朝林青青规矩地行了一礼,又从怀中掏出一盒胭脂:“初次见面,刚才失礼了。嫂子,这是金宝阁新出的胭脂,权当作赔罪。”
林青青回礼后,大方地接过胭脂,瞄到胭脂盒侧边刻着的平安二字,道了声谢,便不再多言。
绕至韦庄身后,将食指和中指并拢,在他的太阳穴上轻轻打圈。
韦庄表情缓和了些:“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方平将怀中的包裹递给韦庄,示意他打开。韦庄接过包裹,分量很轻,打开后是两朵凋谢的杏花和两封认罪书。
认罪书内容大致是妻子背着丈夫与他人有染,细节描述详尽,时间地点都有标注,但全篇对情夫只字未提,只着重描写女子的水性杨花。
韦庄看了眼方平,示意他把话说清楚。
“半个月的功夫,已经死了两名妇人。第一个死者叫做孟秋儿,丈夫是屠夫陈寿。根据周围街坊所说,陈寿经常殴打孟秋儿,有一次差点没救得回来。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
方平惋惜不止,一边说着,一边倒了杯茶润喉。
“另外一个叫做王萱,相公是卖货郎许兴,整天穿街走巷,不着家。但是对妻子极好,经常攒钱带妻子去迎宾楼吃汤包。两个人都是死在僻静巷子里,尸首旁边都留有一枝凋谢的杏花和这认罪书。所以我判断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
“认罪书上的内容,我核实过,上面的时间,地点和她们的行踪相符,应该都是真的,但尚未找到情夫。还有一处极为诡异,就是两名死者身上均无外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方平一口饮尽茶水,接着说:“所以下一步怎么查,我全无头绪呀。”
说着说着,眼睛里的泪水又蓄势待发了。
韦庄撇过头去,对这情形不忍直视。却见林青青对方平的变脸术颇感兴趣,韦庄觉得方平更不顺眼了。
“从字迹上看,应是故意用不常用的手写的,字形极差。根据笔触和这墨迹,凶手应该惯用右手。”韦庄低头,认真闻了闻。
“这墨不一般,应是自制墨,你看看,我闻着,带有药味。”韦庄将认罪书递给林青青:“既然听了,就发挥些作用吧。”
林青青的眼睛亮了,她对这个案子确实挺感兴趣的。将纸张放在鼻下,仔细嗅,味道似有若无。
“艾草,蒲公英,薄荷还有白芷。”林青青将闻出的药材一一报出。
“嗯,这就有了第一个方向,自制墨一般都是找书店老板定制的,能在墨水里加药材的店铺不多,我已将名字写下,你安排人挨个排查。”韦庄又将那两枝杏花拿起,端详起来。
“一支红杏出墙来,这凶手还挺诗意的。”方平见韦庄给了方向,心情放松了许多。
林青青摇了摇头,这枝红杏在她看来,是满满的恶意:“女子清誉大过性命,如今出轨事情败漏,又死于街巷,闹的满城风雨。众口铄金,怎一个惨字可以形容?”
韦庄点了点头,指着手中的杏花说道:“不止如此,凶手还觉得她们配不上鲜花,专门用这凋零的杏花来与她们相配,也是费了一番心思。”
“残花败柳,哇塞,这么曲折的杀人心理,这人不是个闷骚,就是变态。”方平还陷在韦庄的描述中,将自己的想法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