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长史何等样人,那是精明到沾了毛就能上树的猴!联想最近外城等的传闻,心下已经猜到几分。他所不知道的,是夏淋淼准备求王妃做什么,所以才挡着。
他是魏亲王的人,当然要为自家主子打算。
而夏雪和裴家荣的婚事是陆皇太妃开了口的,别说魏亲王妃,便是皇太后也不好多说什么。更何况夏雪是个什么人?一个已故四品谏议大夫的女儿,这身份地位太低了,有什么资格来求魏亲王妃替她出头?在京城地界,三品以下都不叫官儿!
当然夏雪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她才会大费周章。而她所想要的,当然也不是魏亲王妃上门替她讨个说法,她要的还在后头呢,这不过是个引子。
魏亲王妃当然明白长史的意思,不过夏雪的事情,可没这么简单。皇太后是个非常重情的人,更是个有智慧的人。她既然觉得夏耿介托孤托女不托儿另有深意,那此事就一定另有深意,她可不能等闲视之。
就这么简单一个理由,魏亲王妃决定见夏淋淼。
此时魏亲王回到府中,正过来准备和魏亲王妃一块用膳。
据说朝中最近在热议对哈维国用兵一事,皇六子秦晏有意让魏亲王长子秦时泽去历练历练。但安西卫就在郑国西边,魏亲王很担心郑亲王会对侄子秦时泽做什么,到时候他有八张嘴也说不清。因此他一肚子心事,来找秦时泽亲妈、魏亲王妃庄羽翼商量商量,看能不能从皇太后那边讨个注意——当然也是想从皇太后那里得到个保证之类的。
魏亲王到时,庄羽翼正浑身颤抖、跟前地上落着那份“血书”!夏淋淼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怎么了,双翼?”魏亲王忙上前两步、扶住妻子,眼睛不安的扫过夏淋淼、落在地上。
“承元二十年重阳。程秀娇以怀孕为由,问我要百年人参一支,金丝燕半斤,其他药材若干。我陪嫁之物已经被她挑光,便拒之。‘怀孕之人多的是,谁有你这么娇贵,什么东西!’程秀娇便哭诉宣恩公。‘夫人说哪个女人都能生,谁知道是谁的种,生的下来也未必能活……断子绝孙……’云云,并非耳闻,不知其详。宣恩公便命对我行刑、要教训我。杖责数十,身体多伤,两腿断折,失血过多,昏死数次。我死而复生,至今未愈。右腿已瘸,旧事多忘……程秀娇丫头以新夫人不如旧夫人好对付为由保我一命,得以苟延残喘……遂让我住陪嫁的院中,着下人衣裳,请城中大夫医治。独奶娘服侍,衣食无着……小雪。为程秀娇腹中胎儿做小衣裳两套,屋中无炭,腹中无食,旧被难温……”
魏亲王看了个头,猛捡起地上的帛书,快速的看完,脸色越来越难看。
帛书上的事一件件时间地点事由清清楚楚,完全是一段血泪写就的经历,他见了也心寒。
夫妻俩对视一眼,魏亲王妃先回过神来,头痛无比,对夏淋淼说道。“你要我做什么?她……又出了什么事?”
夏淋淼这个时候来找她帮忙,肯定又出了不能容忍之事,否则……
夏淋淼去已经任务完成,至于“又有什么事”可不能说,否则不是不打自招暗承夏雪投毒?至于魏亲王妃话里的意思他也装不知,只将早想好的话应道。“前些日子家母——就是郡夫人的乳母——被赶回家,常常在家垂泪叹息。奴才细问之下才得知一二,设法问明,便来找贵府求助。至于郡夫人的近况,奴才不知。还请魏亲王和王妃救救郡夫人,奴才愿生生世世做牛做马报答两位的大恩大德!”
最后一句却是肺腑之言,极为真挚,说的感人。说完夏淋淼重重的磕下头去,咚咚作响。
魏亲王和魏亲王妃都被感动了,对事情的真实性几乎有八成相信。但是他们也为难了,因为他们要怎么去救夏雪?难道他们联袂上宣恩公府去,对宣恩公裴家荣说。你和你媳妇过家家可以哦,但不能打起来哦,你这个样子是不对的噢……
他们既没有管的理由,也没有管的立场。他们凭什么去管宣恩公的夫妻之事,嗯?或许魏亲王也算是裴家荣的表叔或堂叔,说他几句倒也不是不可以。可这种事儿魏亲王不好开口吧?回头裴家荣说叔叔您倒是消息灵通连我内宅的事儿都知道,这么体恤我媳妇儿,你想干嘛?
总之,这种本来就是各家的家务事,清官都断不清,魏亲王夫妇也很为难……
魏亲王妃就要先打发夏淋淼回去,然后看要不要进宫和皇太后说说。若是宣恩公府将夏雪往死里整,那就怕不易为也必须为之、可不能照常理来论了。
夏淋淼也不坚持,求魏亲王帮忙、不是跪地上磕破头就可以的,这种行为本来就很僭越。而且今儿求了一天的人,魏亲王夫妇的态度很正常,也达到了夏雪的预期,夏淋淼已经够了。
谁知不等夏淋淼退出去,外面有急急的脚步声传来。
长史在外面和一个千牛备身低低的说了几句,便匆忙赶过来,在门口斜了夏淋淼一眼,依旧赶紧过去在魏亲王耳边低语几句。
“是吗?”魏亲王盯着长史,眼神明暗不定。
“是的。听说京兆尹一直不应……蒋氏就在门口跪哭,门口围了有上千人。后来京兆尹无奈,才让人去宣恩公府……”
长史也觉得事情蹊跷,因此说的很清楚,末了还加了一句。“听说京兆尹只是差人去请,并未发签……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