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的淡然影响了羊娃子,他感觉好多了,无非下次小心点呗,男人要做老婆前少吃酒呗。山里头打老虎也有失手的,做啥事都有生手的,一回生两回熟,羊娃子是觉得房事害羞,别的就丢开手好了。
姑娘点头,丢开手就好,这里还一堆事儿,她顾不上羊娃子太多。
厅里除了她和羊娃子,没别人。旁的千牛备身、府中的侍卫等上了茶设了座,便都避开了。屋里的陈设,依旧保持着老郑的品味,雍容,低调的奢华,又大气,凝练。从桌椅到摆设到字画,贵精不贵多,每一个细节处都能看出,老郑不是个凡人,他是个死鬼。不过老郑的死活,其重要性暂时放到了皇太后后面。事儿啊,就是这么杂乱着来的。
乔闲英进来的时候,就见到姑娘在感慨。右手啊,我其实挺舍不得的,不过还是要剁了你。敢于剁了右手,这种气魄,凌然天威,吓了他好大一跳,忙跪在姑娘跟前,您表剁了我。
“大将军请起。”姑娘回过神来,淡然一笑,将乔闲英打量。
乔闲英只带了两位心腹进来,其他人都被挡外头了。乔闲英本人,典型的武将,脸上有股不太收敛的煞气,眼睛比较犀利,不过在这里略微掩饰了一下。背微驮,两腿微分,稍微有点罗圈腿带超大八字脚,这是常年马背上生活养成的。一脸大胡子,是一员虎将。
他的两位心腹,左边一位,是一位彪悍的先锋将模样,身高马大,快赶上石俊宁了。右边一位,看着有点像个谋士,要沉着明敏一些。
三人都穿着重铠,虽然没拿长、重兵器,但也都佩着宝剑腰刀,典型的武将做派。
乔闲英站起来,很恭敬的样子,又守着自己该有的气度,不卑不亢,任凭这女人打量个够。这女人太厉害了,轻易不要触她的逆鳞为妙。有机会还要给她顺顺毛,能得到不少好处。
姑娘打量够了,觉得这三人比较入眼,不论被秦晏、镇北卫的人压着,还是稍微抬着,都比较能沉得住气,也难怪能混到如今的位置。她依旧淡笑着,指了指位置,请他入座。
乔闲英这才恭敬的说道。“这两位从入伍起,一直跟随在末将身边,这位是乔寒英,这位是乔孤英。”
两人重又给姑娘行大礼,一点不敢怠慢。
姑娘笑了笑,让两位起来,也一边坐着,说道。“在我跟前,愿做朋友的都能坐着,不分贵贱贤愚。不愿做朋友的,我是个直快人,大路朝天一人一边,井水不犯河水,我没所谓。若是非要欺负我一介女流,没有娘家没有出身没有背景没有实力,那对不起,若是井水犯了河水,我会将井底凿穿,让你一辈子没水。”
星眸明亮,瞅着乔闲英,我也不为难你,我先划下道来,跟我干,还是不跟我干,你自己选。
乔闲英和两位心腹忙站直了恭敬的听着,身上散发出一股怨气,和悍气。
姑娘看了他们一眼,面色不变,随意的摆了摆手,淡淡的道。“都坐吧,说给我听听,怎么这么急着来找我。我最近眼皮老是跳的厉害,心里有点儿急。”
乔闲英和乔孤英对视一眼,腹诽,你才会急,你一潜伏就是一两年,急你早跳起来杀人了。但这话打死他们也不会说,心里也明白,天策上将跟他们不是朋友,那些“今儿天气不错”、“吃了没”之类的废话就免了,直接来,show出你们的诚意,我们再谈。
姑娘摆的是十绝阵、金光阵、红沙阵、黄河阵、万仙阵,喜欢自己挑一款,挑错了踩了雷,那是你自己的事儿。乔闲英啥也没挑,直接说实话。“天策上将见谅,末将冒昧,一来是想来请教陶王,不知您近况如何,身在何方。二来也是被逼的,末将无法,想讨您一个主意,是死是活,能否逃过这一劫,全看您的意思。”
“哦?”
姑娘有点兴趣的样子,看着乔闲英。关心她死活和安危,听起来有些意思,比较靠谱。但这“被逼的无法”,是个什么说法?她看着乔闲英,又扫过乔寒英、乔孤英两位,等着他们说。
乔闲英顺了顺思路,猜了个方向往前冲。“先说眼下的事儿。末将将三万兵,还没到安西卫。安西卫威宁大将军请末将去,给末将良田千顷,说是两年前的账一直没算清,这是末将该得的。”
姑娘凝眉。威宁大将军霍思青,一出手就是良田千顷,跟一个明义侯有一拼,气派啊。
乔闲英暗暗打量姑娘的神色,估计猜中了,继续说道。“两年前,姑娘您含冤自尽,朝中又对齐哈之战多有非议,封赏一事一直拖着。后来虽然增兵,但粮饷也一直拖拖拉拉,末将靠着元悔将军,才能吃个半饱。如今威宁大将军一下子给末将千顷良田,就算是两年前的旧账,也不该他私下给末将,末将着实被吓到了。”
“那两年前你吃了多少?”姑娘打断他的深情陈述。
“末将惭愧,上有领军大将军,中有威宁大将军,下有那么多嘴等吃的。末将左手进右手出,给自己谋了个比较稳妥的局面,实则所剩无几。”
乔闲英站得毕恭毕敬,心下骇然,却尽量说得清楚一些,尽量说得公正一些,否则这位主,这位主是夏圣人的侄女儿,未必能糊弄的了,还是少糊弄的好,免得偷鸡不着蚀把米。
虽然夏雪才十八岁,虽然很多人以为很多事情是夏圣人背后插手,尤其三年前那些事,但夏圣人二十来岁便名闻天下,夏圣人的侄女儿有些本事,也能接受。天才,总是与众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