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明白一点,皇帝下狠手,怕秦晗咬他一口。皇帝不下狠手,怕那些人休养生息、积蓄力量,将来回头咬他儿子一口。皇帝是有办法,可不等于有最妥当的办法,皇帝也是人啊。
夏狷介看着执着的皇帝,还是不想开口,我管你想怎么样,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关我啥事?
皇帝急的头顶冒烟,只能暗示。你侄女儿的事情,对不对,你侄女儿,跟我儿子,都听你的,只要你开口,啥事儿都听你的,我够义气了吧?
夏狷介想到侄女儿,累的跟驴一样,说实话还真不想替她说了算。可侄女儿又喜欢跟那个独臂小子好,唉……年轻人,真麻烦,大叔就替他说吧。“杨成忠谋反是实,谁心里没个数?龌龊!不过死都死了,看在他祖宗有功的份儿上,要将他按镇南公下葬也没所谓,看他地底下见到高祖羞也不羞!至于参与谋反诸位,该啥罪就啥罪,纵容造反,早晚将齐朝给反了。”
他声音很漠然,完全觉得这不过是件很无聊的小事。但他的话很高妙。人都死了,罪是要定的,皇恩也是能给的,但得说清楚。皇帝就是要将两头都占全,又不好意思自己开口,杨成忠又是个重量级人物,才非要拉夏狷介出来当托儿。夏狷介今儿这托儿当的不大爽,大不爽!
夏狷介漠然的将陆家和高家几位位列三公的看了看,冷傲,鄙视!
除了一些特别刺头的,旁人倒是对这个结论点头,事情就该这样,最合适。
皇帝也很满意,立刻让礼部准备去,杨成忠还要收殓呢……收殓……
秦晏替夏狷介托儿考虑,这种问题还是他来回答吧。“示众三日。”
示众三日再按一等公收殓,罪是罪,功是功,千万不能混淆,耽误那三万多普通的兵娃子。
皇帝觉得这样也不错,两头都兼顾了。他接下来问夏狷介。“郑亲王他……”
这才是正主呢,怎么处理秦琅,比如何处理杨成忠敏感多了。
夏狷介犀利通透的眼睛,扫过下面胶亲王,扫过下面洙亲王,扫过陆、高诸人,神色漠然,这本是与他无干的事。他看看秦晏,在收回视线,看着皇帝,淡漠的道。“你就当他不懂事,跟小时候一样,还想跟你抢一匹不属于他的马。但他现在长大了,抢了不该抢的东西,就算没抢到,也要给点教训。你不是已经将他交给他母亲了么?那就挺好。这几个不懂事的,也交给母亲教训。啥时候知道进退、让人放心了,再让他们去撒欢。”
夏狷介,就像教训几匹小马驹。不听话,就关起来教训。啥时候听话懂事了,再出去撒欢。至于郑亲王是否造反,大家都心里有数,还用他再说么?“抢了不该抢的东西”,但“没抢到”,这就是定性。教训是要给的,这就是结论。可以不杀你,但是非得说清楚,不能含糊。
皇帝听得比大冷天坐在暖炕上还舒服,比大热天吃了冰块还畅爽,真想大笑三声啊!重拿轻放,拿的恰到好处,放的恰到好处——这法子皇帝也知道,关键他不能说啊,关键……
其实,也不是旁人就一定不知道,现在必须软禁郑亲王,这毋庸置疑,在政治上很常见的。可如何说的那么让人听着舒服,不影响皇帝的兄友,不在朝堂、在齐朝掀起大的波澜,是很有讲究的。这句话由谁来说,同样非常重要。满齐朝,还真只有夏狷介说出来最合适。
可夏狷介将胶亲王、洙亲王都绕进去了。不能白当托儿,要托就多托几个人,反正都托儿了。
胶亲王和洙亲王怒的恨不能跳起来扑上去问候他老母!就算知道他们多半也是要被软禁的,可尘埃落定的时候,心里也不爽啊!被软禁,哪天秦晏不高兴了将他们咔嚓,想想都可怕。
夏狷介坐在那里,藐视,将他们心思看的明明白白,然后无视,无趣。
皇帝继续请教重要问题,不重要的就不要啰嗦夏狷介了,将这位主惹毛了,指不定回头就骂他。“外城的百姓,到镇南公府……行为有失检点……”
憋了半天,皇帝将打劫和土匪用这个词儿形容出来,气的陆家的人恨不能pia皇帝一巴掌!
夏狷介却点头,应道。“是有点激动,可那也是有样学样,学的不是啥好样罢了。镇南公国夫人将职方主事打死,将知道内情的仆佣打死,人家学她的样子直接动手,这得怪她自己。你们几个想说什么?皇帝要抄她的家,她有意见来御前辩驳,能将抄家的羽林卫打倒一片?谁土匪?”
夏狷介忽然扭头瞅着几位蠢蠢欲动的高家帮,漠视,视如粪土!你们再说,说来我听听,我给你辩驳辩驳。他侄女儿心里内疚,他来帮她收尾,冷漠的道。“镇南公冲到人家家里抢东西的时候,没想过有一天也会被人家冲家里抢了吧?自己带的好头,就不要怪人家有样学样。以往他们被抢了没人管,有冤无处诉,还可能被打一顿。今儿他们抢回去,将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抢回去,你们很愤怒?他们的愤怒又怎么办?”
夏狷介不讲理了,是纯粹讲道义。可这世上就他不讲理,人家还无可奈何。
京兆尹钟立,汗滴滴,帮皇帝请教老师。“那这事儿该如何处断呢?就这么放任了,滋长这种风气,总是不妥当……”
几万百姓冲到内城,蝗虫过境,实在太恐怖了,那就是洪水猛兽啊。若是他们都拿着菜刀、铁锨来,内城羽林卫也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