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口气恢复了霸道,带着王者之威,这直接就是命令。这是在刺激夏狷介。
夏狷介盯着秦晏,锐利的眼神,不能透出他的心事,他太聪敏了。
夏狷介发现,秦晏也太聪明了,这个孩子,成长的很快,可惜被环境污染了。这么点事儿,用得着用这种手腕么?也太小瞧他了!时刻都惦记着用手腕的人,就不能成为天下第一。
(管子)曰。明一者皇,察道者帝,通德者王,谋得兵胜者霸。
对寻常人来说,霸气是个好东西,说明他强。对于一方霸主来说,若能通德、成王,就更好了。而真正的帝,要察道,天道,无为而治,“谆信明义,崇德报功,垂拱而天下治”。至于皇,皇者一也,天地一统,上下一气,万众一心……
古之三皇五帝,之后无人敢称之,都谦虚的自称王,夏殷周都称王,纣王,周文王,周武王,都不叫皇帝,以为不及也。古人还知道谦虚,尤其战国乱成什么了,说自己是王都夸大了。只有嬴政脸皮厚,后世一个比一个脸皮厚,皇帝叫的刚刚的,就差叫自己玉皇大帝了。
话再说回来,对霸之一字最好的诠释者,是可怜的项羽,他真是太懂自己了,徒有武勇,只能为霸,死也得其所矣!后世以武力镇国者,无过王,休想称皇与帝!
夏狷介眼里看见的,就是一个王者之才,被世俗蒙尘,同样不能成为皇与真正的帝了……
秦晏被他盯的身上痒痒,有毛毛虫爬似的。问题如今的皇帝不都这样嘛,勉勉强强比寻常人多点手腕和男盗女娼,哪里就知道什么道啊,那就是蒙人的道!大家一样的一,就是皇帝。
但夏狷介不管他,盯着秦晏,没有个人人身攻击的含义,只是对这一类人鄙视,瞧不起!
不过对事儿夏狷介可不会糊涂,他进了京……按道理要先去原来的宣恩公府如今的裴家,以娘家人的身份大吵一架或者怎么地发泄一通,然后要个说法!娘家人,有时候比官还大,大家都得遵守这个习俗、尊敬这位娘家叔父。
换个可能性,他应该先去京兆尹,见见那位敢打他侄女儿的恶棍,将他拖出来打一百二十个大嘴巴子,脱光了打,一个不能少。手打红了也得继续,直到胳膊打肿了……
可如今似乎该直接进宫,见见侄女儿,夏耿介就非常犹豫,他实在不喜欢那个地方!真的!
秦晏明察秋毫,见夏狷介非常难以看透的眼神还是有了变化,他便又大胆的挑衅这位智者。
“您一向智慧,怎么这事儿这么磨叽?难不成您还怕进宫?您真要不肯出仕,我和皇祖母还能拴住你的腿不成?去跟令侄女谈谈,事情是是非非不就清楚了?您当代大儒智者,不会单凭自己臆想就断定是非吧?我敢打赌,您能看透一切,就看不透您侄女儿!”
夏狷介问他。“你怎么总夸我侄女儿?”
“……”
如此突兀的问题,秦晏被问的哑口无言,半天接不上话,脸都憋红了……
夏狷介鄙视他,哼道。“你说她做的这件事,有多了不起?糟糕的一塌糊涂,自以为是!哼!”
夏雪所做的事情,在他看来不值一提,太小儿麻痹科了。真的,后面有明证。
可作为局中人,秦晏不觉得啊,他……勇猛的冲上去继续挑衅。“她还有好多好主意,最近清官的事也是她先提起的,皇祖母和父皇都很看好她……”
夏狷介跳起来要杀人了,怒吼道。“你们这些混账!就知道夏家人性子直,非要一个个都榨干!我,我我我……跟你们没完!”
秦晏跟邱少云、黄继光一样,顶着炮火继续拉引线。“是她自己主动提起的,不信您去问她。您不会真害怕进宫吧?”
夏狷介盯着秦晏,冷然应道。“去就去。不过把你那拙劣的什么激将收起来,我不会对你改观的。你是秦家最垃圾的垃圾!”
秦晏干脆闭嘴,心里不停默念祖母咒语。只要能将夏狷介骗到手,炸锅卖铁在所不惜……
至于进宫后如何应对夏狷介的超级毒舌,那是后面的事,不是还有夏雪的嘛。可怜的夏雪,总该被秦晏算计一次了……
十七,夜,月明,偏东风,二到****……
怀玉宫玉涵殿偏殿,也就是夏雪呆着的地方,静悄悄的,时间在休息,不要吵醒它……
夏雪天天躺在床上,实在没有那么多的觉,也没什么事做。有些事不方便做,尤其发现偏殿有不明眼线之后……偏殿服侍夏雪是八个人,另有做粗活、不能靠近夏雪的人若干。通常将贴身服侍的称为屋里的、是能进屋的,其他人叫做外头的。
夏雪暂时还不能确定,眼线是屋里的还是外头的。尤其庄羽翼教训她一番之后,她就更小心了,跟地下党似的,连原本准备默写下来的四十二式太极剑剑谱都放了一旁,找机会再弄。
静夜,夏雪琢磨着,估计她最近过的还不错,让某些人腻味了。也可能皇太后对她还可以,让人发现了,于是她这样一个特殊的宫中存在,引起了旁人关注。
要找出那个人并不难,关键是要不要找出那个人,找出来做什么?而且,既然那些人已经动了心思要往这里放人,那将他抓了岂非打草惊蛇?然后让人家放更多更强的人来?
这些都是无比琐碎却又很现实的事情,尤其对夏雪这样一个特务来说,更敏感,所以她现在瞪着乌溜溜的眼睛,在思考。其实什么眼线不眼线的夏雪并不太在乎,关键她想要做的事,还没个准主意,有些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