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不在耽搁,起身径自出门离去,留下尚愣的冶世书,他盯着滕谦然消失的夜里,募的回神,低头笑了一声,去给她看病还要看他是不是有时间,他倒是忘了,这家伙一贯冷心冷肺的,也是,这小妹说到底,不是从小陪着一起长大的,于他而言,好似是个外人无意吧,那双眸印着微微烛光有些闪亮,如此正好,总算,少了个最难说服的人。
滕谦然总算是了一桩心事,虽只是私底下的口头承诺,但他信,他们这般的世家子弟,虽然平日里显得潇洒又浪荡,但骨子里却是受着世家的约束,所言所谓便是打从心里的有这个刻板起骨子的规矩,他们的誓言由着自小的教育使然,不许诺便罢,但凡一诺便是千金不易的。
他慢悠悠的回了府,往自己院子去,他向来喜欢清静,所以他的院子便选在了滕府的最右边,他穿过长廊,路遇今日热闹的菡萏院,驻足片刻,夜里的菡萏院也是灯火通明,与记忆里的毫无生气的院子相差甚远,这样的一座琼玉贵楼,往日里却似一座孤城,了无生机终日孤闭,夜间更更是恐怖的瘆人,下人每每路过都要快步离开,生怕里头也有一只鬼怪的手将人拉扯进去,在这繁华云烟的滕府,一度更是禁忌,时光便是如此,一眨眼,总有些东西才无声无息的变化着。
这封闭了十八年的菡萏院,如今也住人了,是这原主人的女人。
正想着,耳畔忽然传来一声轻唤“六哥哥”他回眸,入眼的便是那妖娆生艳的貌美容颜,她的小妹。
他心中有些后怕,怎也没想到想事如此出神,以至于身后出现一人,居然不知不觉,带着警惕,审视着她。
戚长今日被冶世书施针后,疼痛渐缓,她被请去了大房屋里,秦苏里拉着她好一顿絮叨,直听得她太阳穴颤疼,眼见天黑,才摸索着黑夜回院,怎想走近时,瞧见长廊处站着一人,她有些疑惑,慢声的走到他身侧,才发现是滕谦然,他正出神的听着菡萏院,心中警铃大作,也不知是心虚还是怎样,忙出声喊他,方才他回眸,心头一跳,一瞬间她似乎又瞧见了往日里同朝分庭抗礼,与他为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阙臣,他是那草包王爷的谋士,那手段一贯雷霆,以至于到后来,不似戚长与皇权的政斗,反倒是戚长与阙臣的私谋,
他见她面色不善的看着自己,略是盈盈一笑,她最近发现,少女无害的笑意,总是把伪装的好盾“我方才才从母亲房里归,见有人在这,吓了一跳,却不想是你,六哥哥可是找我有事?这天渐寒,你衣着也有些单薄,进我菡萏院里叙话?”
她不经意间便是解释了为何会出现在他身后,表示自己确然无害。
“不用,只是路过,你回吧。”说着便是抬脚准备离去。
戚长几不可查的勾了勾唇,伏身行礼,也不再耽搁,与他擦肩而过。
一阵晚风袭过,滕谦然鼻息间有股若有似无的幽香,似今日在菡萏院里闻到的,他记着那日在母亲房见她也闻到过,略有所思的测目瞥了她一眼,心下明白,这是她浑然天成的体香。
正想着,呼又听到身后有人叫他停下,他皱了皱眉头,终是停了下来,转头看她,
那少女正站在长廊露光处,月光婆娑若银光温柔的洒在她身上,微风袭来,撩动她一丝青发,似婀娜少女婉转跳舞,轻纱衣裳裙据若莲,摇摆在他面前,他不知怎的竟然觉得被惑的神思一滞。
“妹妹有一事忘了。”她一双入画的眉眼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晶亮。
他问“何事?”
少女又伏身行礼,双手交握,身姿袅袅“妹妹在这谢过六哥哥。”
滕谦然有些意外“谢我?为何?”
他不急帮了她什么,有些诧异的盯着他。
少女微微一笑温声道“谢谢六哥哥为我寻医。”
原是为了这事,滕谦然恍然大悟,随即只是言辞冷淡“不用谢我,母亲所托,身为儿子,当为,你好生伺候母亲便是。”
少女只是点了点头答了身“是”后,便告辞转身离去。
滕谦然却并未离开,站在原地,负手而立,若有所思的盯着少女离去的背影,直到那纤弱的身姿消失在门庭后,才脚步沉稳的转身离开。
回房后的戚长神色凝重,不似方才那一副神色淡淡的样子,她让青叶取水来想要擦洗身子,虽然来潮,不能沐浴,但沾水擦拭却不能少,他是个嗜洁成癖的,大约是那段在马厩里的日子太过刻骨铭心,他厌恶那肮脏,后来他几乎每日沐浴,似乎只要有一日不洗,沾染上那脏气,便会回到那暗无天日的日子一般,他恐慌。
青叶虽想劝阻,但见戚长那一副不容置喙的样子,还是点头应了,转身去命人取水来,桑叶则是先进了内房为她整理床榻去了,她一人神思恍惚的想起方才沉吟许久,据她观察,这滕谦然虽然在外人面前当她是滕家人,实际内心却是不认的,他对她设防不浅,刚才稍作打探,便能看出,几乎不愿与她扯上任何关系,这便是难办了,自己现在这情状,只能先假意依附他,从他身上下手,按照他的能耐,若是当真能为自己所用,便是一桩美事,反正他现在是白风浓,不是戚长,他不知道自己身份,这样的一把利刃,若是不用便是暴餮天物。
她需要像个办法,抱上他的大腿才是,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