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栏小舍
天已渐暗,勾栏小舍内活色生香,春暖香气,亭台榭浴好不暧昧,夜间的小舍,带着世间的靡靡菲菲,阵阵觥筹交错几乎撩花人眼,这是男人最好把玩的地方。
滕谦然转着手上的白玉扳指,无聊的端起手中的酒杯,轻抬眼眸,若有似无的看向了不远处那轻弹弦筝的娘子,半是卧在那踏上,似享受着这小舍里给他带来的惬意,远远瞧着,像是放诞不羁的纨绔,但唯有那半眯着的似乎带着厌恶澄清眸子,确然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谦然,我方听你小妹才回府上,见着面色苍白,像是身子极弱,可是身子不适?”抬头看去,是冶世书似乎很是随意的模样。
滕谦然微有些诧异,却也不放在心上,只是正了正身子“劳你挂心,确然受了些伤,已将养了些日子。”
听闻她受了伤,冶世书那张从来稳如泰山的面上,竟然略有崩塌模样,烛光微晃,似乎带着些些着急,只见他忙端坐了起来,煞有其事道“可有好生将养……若不然。”
然话未说完,便被人一声打断。
寻声看去,是一着着青色锦袍的少年,他面上恣意,面若冠玉,像是个风流少年,只言谈中似是带着些许书生气,想是骨子里带着的气韵。
那人手握着一柄玉骨扇子,收起扇柄,左手握着,有一下没一下的瞧着右手,脚不停搁,面上带着笑意入内“呦,我当在聊些什么,原是你家小妹啊。”
“世书,你也太不厚道,来余姚都好些日子,都不来瞧我,眼看着便要走了,我若不来寻你,你怕是临走也不告我一声。”
冶世书见来人是谁,也不理他,面上登时变了颜色,顷刻间便是冷漠攀上,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看向一旁的滕谦然似是质问。
滕谦然便是笑了笑的耸了耸肩头摆了摆手道“别看我,不是我说的。”
萧玄宜见他不理自己,便自顾自坐下啧了啧嘴“你的名声在这余姚也不小,我想知道你的消息,还需寻摸着问他?”
“你也太小气,不过是打赌了一把,居然赌气到现在?”
说起这赌,方要忆起三年前前,李家夫人六十寿,萧家老夫人与李家算是闺中密友,是以萧家老夫人便早早的带着亲孙萧玄宜到了临海拜寿,那日拜寿后,他们这些小辈便也难得聚在了一起,尤其对于一贯喜欢云游的冶世书实在难得,便拉着萧玄宜把酒相欢,怎料的这酒喝多了当真误事。
也不是谁提的,便道老夫人院子里新得那瑾色金金腰楼花王实在难得,正是含苞待放花团锦簇猜猜花瓣能有几何?说来人醉了便是荒唐,冶世书居然应了,萧玄宜便道四百瓣,冶世书便道五百五十瓣,二人争辩不下,竟于半夜翻墙入院,起初冶世书只是攀着花枝细细数着,便那萧玄宜觉着麻烦竟徒手便是摘了那花王,两人便端坐在地上数了一夜,待第二日,便是奴仆发现他二人正酣睡在香榭庭宇之下,睡的那叫一个横七竖八,花王花瓣被撒的遍地,老夫人气得恨不得生剥了自己孙子,旁人孙子来做客,她自然发不得脾气,那冶世书便是逃不掉的。
最令他恨的是,那萧玄宜明知发错,竟然第二日便央求着她祖母带着他跑了,徒留下冶世书一人担错,本来,若是他在,祖母当看在他面子上对自己宽待下,这下好了,只留他一人,可想而知,日子不好过,那金腰楼花王本是祖母难得的伺药珍品,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得,本想着大寿过后取下做药,哪成想被自己孙子损了个干干净净。
老太太怒不可遏,生生罚了冶世书半年门禁,那也不准去,让他去家中药房最底层做了半年小工,这对于最爱撒丫子满中原跑的冶世书是最难受不过的了。
自那以后,冶世书便是记下了仇。他自以为,兄弟当时同甘共苦才是,便那厮居然推他挡刀,无耻如斯,不交也罢,是以,从那以后,只要有萧玄宜的地儿,他绝不出现,如此便是与之断交了三年。
冶世书忆起当时便是来气,轻啐了一声“呵,这赌代价颇大了些,我被累得半年不得出府!”
萧玄宜见他仍旧生气,小心陪着不是“得得得,全当我错,你也莫要生气吧,我这边与你赔罪!”
说着竟然颇是正式的斟了一杯酒,装模作样的拿起,身子微微一曲,低头双手奉上,递于冶世书,模样十分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