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牧清兰拉着秋如素去的华正宫。
秋如素依然清楚地掌握元千山的行踪，故而在他巡视到客使堂时上门拜访。
元千山见到她们，和气而不乏热情，奉上芙蓉糕，还笑道：“牧姑娘好久不见了。”这句话，引得牧清兰顿时脸红。
秋如素道：“清兰忙于传送物件、苦练剑法，今天才有空闲出来转转。”
“哦？那牧姑娘和秋姑娘，谁的功力更高些？”元千山问道。
秋如素挑挑眉道：“千山公子觉得呢？”
“我曾与秋姑娘比试剑法，自然心中有数。”元千山转向牧清兰，“我还不曾与牧姑娘过招，实是不知。”
“不知，清兰可有福气，请千山公子指点一二？”秋如素用手臂捅捅牧清兰。牧清兰羞红了脸，仍是爽快答应。
长剑出鞘，剑光流转如同月华霞光。元千山动作不紧不慢，颇为柔和文雅。牧清兰认真出招，不敢大意半分，将他的招式尽数挡却，虽不够应变自如，也算得流畅。到底不敌他功力深厚，输了对战。
收剑后，元千山上下打量牧清兰：“牧姑娘入九朦宫不久，已进至真仙仙阶，不容易不容易。”
见牧清兰不知该说些什么，秋如素便道：“清兰可是下了不少功夫，都是为了让千山公子一看。”
牧清兰又恼又羞，几乎躲到了秋如素的背后。
元千山请她们重新坐下，喝茶闲谈。
牧清兰一边喝茶一边把玩手中茶杯，不觉念出了杯上所题的诗：“这不是，盛家家主盛无际的诗么？”
“牧姑娘竟然识得？此诗有些难懂，故而流传不广。牧姑娘是如何知晓的？”
“《别界诗选》。”
“此集不知是谁编选，选诗皆境界高深，读的仙人并不很多。牧姑娘肯读，实是难得。”
牧清兰抬头看向他，很是高兴。一旁的秋如素则微微撅了嘴。
这时，一队华正宫弟子，手持水晶球鱼贯而过。牧清兰忽感一阵恶心，大口喝茶才压下这股难受的感觉。不久，她又头晕起来，仿佛害了病。
“牧姑娘真是用功很深啊。初入宫室的弟子，大多贪图玩乐，不能专心学艺。若错过这段时间，再想弥补，就不容易了。基础不牢，进境便难。”元千山微微笑道。
秋如素见牧清兰不说话，抢道：“莫非，千山公子认为我是那大多数的弟子？”
“哪有？秋姑娘心思灵巧、过目不忘，再加用心用功，自然是九朦宫弟子中的佼佼者。柏姑娘对秋姑娘，想必也多加照顾一些。”
“那倒是。柏师姐时常提点我，要么是剑招上的讲解，要么是为人处世的劝告，似是对我更为关注些。”
元千山的目光回到牧清兰：“牧姑娘怎不说话了？是不是在想给我什么惊喜？”
牧清兰强忍不适，答道：“我比不上如素，闷头这么长时间，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这些了。”
“牧姑娘客气了。若是信得过，牧姑娘可多来找我切磋切磋。”元千山见自家弟子来唤，便送出她们了。
回到岸芷院中，牧清兰就病倒了，发烧、头晕目眩、恶心呕吐，简直快要了命。水谊歌亲自诊病开药，柏揽夕煎药送药，秋如素日夜照顾。
得知病讯，元千山还派遣弟子来送芙蓉糕等爽口吃食，写信安慰她。
信中，元千山的语气明显发生了变化——
“牧姑娘有水宫主照看，必可痊愈，无需担心过甚。练功读书诸事，牧姑娘也不急于一时。”
“听闻牧姑娘仍卧病榻，我亦心有忧虑。”
“芙蓉犹落花，美人何时来？”
这些信件，皆是经由秋如素送给牧清兰。秋如素一封不落地抢来看。起初，她还与牧清兰说笑。后来，她便坐到旁边，默默郁闷。
牧清兰清楚，她们心上人相同。若是一起受伤，她们还可同病相怜。若是一个受伤，她们就分道扬镳了。
为了宽慰秋如素，牧清兰狠狠心，将信件烧给她看。
秋如素则抢下信纸，眼角带泪道：“好好的信，烧了干嘛，我还没看够呢。不过，信要藏好。师父似乎并不喜欢华正宫。”
待身子好些，牧清兰骑上环鹰，避开秋如素，到华正宫道谢。
元千山见到她，分外高兴：“若是牧姑娘再不来，这一季的芙蓉就要谢了。”
牧清兰语无伦次地说些感谢的话，看着簌簌飘落的花瓣。
元千山缓缓靠近她，折下一朵芙蓉插在她鬓边。柔声道：“大病初愈，牧姑娘比以前更好看了。好花配美人，最是相宜。”
“我，我可算不上美人。”
“在我眼中，你就是美人。”
牧清兰抬头看他，几乎撞上他微微扬起的下巴，一时慌乱，逃了出来。
几天里，她心绪不宁。
秋如素聪明美丽，同元千山很是相配，对他又是情深意重。而自己，虽有倾慕，却配不上他。她不明白，自己何德何能，让元千山刮目相看甚至说出那些美好的话语。
牧清兰不敢相信，元千山看上的是自己。她更不想，为了私情，背叛真心相待的秋如素。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去了无由岸。什么事情，到了戎可怀那里，都会迎刃而解。
牧清兰一如既往地等在客堂，等到的是青松的殷勤侍候。
他解释道：“最近，无尽海神力异动，邪气变重。军中事情多了，戎将军实在忙不开。等他得空，我一定把他拽过来。他也很久没见到你了。”
嘴上说着不急，牧清兰的心里还是急得难受，喝完了一壶又一壶茶，看着天色从湛蓝变成昏黄再变作深蓝。
待到满天星辰，她等来了他。
“何事？”戎可怀看着她，满脸疲惫。
牧清兰简单将事情告诉他。谁知，他听完，转身就走。她追到海滩上，见他停住，又道：“我实在是没了主意。我不想伤害如素。可是，元千山的情意，我也是真的想要。”
戎可怀背对她，长长叹息，道：“军务繁忙，我怕是没时间给你出谋划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