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清兰看着青松,思量该如何拒绝。她不愿去威怒军,不愿见到他。
青松似看透她心思,道:“你最清楚妖魔大军的情报。”
一旁,几位副将七嘴八舌鼓动她前去禀明军情。事关重大,由不得牧清兰思虑过多,跟从青松骑上天马,赶往威怒军。
到得威怒军外,青松对牧清兰道:“莫说妖魔大军逼至三座大山。你身为凌毅军副将,本就是听从威怒军。军中之事,不是容不得感情,而是莫要令感情影响判断。”
“我知道。”,牧清兰看着他,神情冷静,“我不想,再因我一己之私,害了别人性命。”
青松点点头,带她进了威怒军主军。
才进主军,牧清兰便望见四处巡视的戎可怀。这颗心,“咚咚”如擂鼓。她害怕,害怕他突然看过来,害怕他温声询问。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他们赶往三座大山时,妖魔大军开始进攻云岚风。凌毅军提前布置兵力,无奈抓不准妖魔的主要方向。
然而,戎可怀并未注意到两人的到来。
牧清兰跟随青松走向军帐,余光一直追随戎可怀。他不曾予她半分目光。莫非,这些时日,已将他变作另外一人?
军帐中,荣晏远正在写信,见两人进来,唤人叫来戎可怀。戎可怀进来,默默走到旁边,似乎仍未看到牧清兰。
青松汇报凌毅军军情,最后说出妖魔大军开始进攻云岚风。
荣晏远道:“云岚风,看似是狂风不歇,实是深厚仙力弥漫的环状地带,是三座大山与八大山之间的天然隔绝,亦是三座大山的屏障,保护别界不受侵扰。”
青松语带疑惑:“真没想到,妖魔大军竟会向上攻击云岚风。之前,我们以为,妖魔大军会像十万年前,攻破八大山,经由正常路径前往三座大山,故而兵力皆集中于无由岸防线。云岚风是天然屏障,不是想攻就能攻破的。”
“妖魔大军既然敢于直接进攻云岚风,还是胸有成竹。我们,不可掉以轻心。”牧清兰多少知晓妖魔大军的计划,碍于青松在旁,无法说出。
荣晏远并未急于评判是非,看向戎可怀:“戎将军怎么想?”
牧清兰知他近在身旁,不敢侧过头哪怕一点点。她觉得,她的一举一动皆在他眼中,怕他发觉,怕他察觉她还在乎他。
戎可怀的目光落在地图上:“一直以来,我都认为妖魔大军有勇无谋。不论是十万年前的诸多战例,还是此番无由岸对战。妖魔大军如此违反常规的进攻,怕是颇有深意。我的建议是,严阵以待。”
荣晏远看向牧清兰:“牧小将军认为,妖魔大军会如何进攻云岚风。”
“云岚风看似坚固,终究是一团云气,应有仙力较为薄弱之处。且深厚云气,亦可隐匿踪迹。凌毅军部分军士,在云岚风阻击妖魔大军,困难重重。当务之急,自是探查清楚妖魔大军究竟打算从何处攻破云岚风。”牧清兰语声坚定,专注地看着荣晏远,并未注意到戎可怀投来赞赏又担心的眼神。
荣晏远道:“云岚风向来不为众仙注意,少有人清楚云气分布。戎将军,派遣功力高深的军士前去探查云气深浅,摸出妖魔大军可能攻来的路径。”
戎可怀应下。
“凌毅军还是要守住无由岸,同时帮助威怒军前阻止妖魔大军。八大山仙人众多,及时组织训练,扩充别界守卫力量。八大山地域甚广,单靠凌毅军不是长久之计。”
青松道:“八大山许多仙人皆受过凌毅军的训练,此时加以召集即可。今日起,八大山各宫室弟子便往轮流守卫一重山至八重山。”
“力量扩充,物资自要供应得上。各宫室平日里各司其职,长剑铠甲等物资的储备参差不齐。你随我去,挑选兵器,带回凌毅军,给八大山各宫室分发。”荣晏远说完,看看默然不语的戎可怀,又道,“牧小将军,情报详细汇报与戎将军就好。”
青松乖乖地跟着荣晏远出去,还给牧清兰做了一个鬼脸。
牧清兰侧过身,向青松做了个狠狠掐住的手势。
戎可怀看着地图,道:“说吧。”
牧清兰转过身,见他一副冷淡模样,心里凉了半截,道:“娘亲,不,牧将军曾说,有一条云岚风小径连接三座大山和八大山,入口在一重山的华正宫。妖魔大军绕过无由岸防线,利用驯化不久的众多海鸟,飞到八大山上空,便是要从这条路攻上三座大山。”
“华正宫联合附近宫室,集结弟子,帮助凌毅军对抗妖魔大军。”
“妖魔大军,似乎一开始就确定要从华正宫上空进攻,似乎对这条路的情况十分熟悉。他们的排兵布阵,总觉得太顺利。”
戎可怀在地图上指指画画,思虑片刻,道:“这条路,甚是隐秘,知晓的仙人,多是十万年前与妖魔大军交战的仙人。凌毅军可以着手调查八大山的仙人。当然,有些仙人,就算知道也绝不会告知妖魔。”
牧清兰明白,他指的是牧离生和九朦弟子。
“云岚风是凌毅军和威怒军的交界,妖魔也许是冲我来的。凌毅军要先守好八大山,再配合威怒军。”
“妖魔大军驯化海鸟也是线索。按你所言,妖魔大军进攻云岚风,也许是早已定下的计划。这个也要继续查下去。”
牧清兰运气功来,将他的话印在忆境中,可是总不能集中精力。她掏出信笺,快速记下戎可怀的种种叮嘱。
“凌毅军的前锋军可深入留守无由岸的妖魔大军调查,你切不可孤身深入,还是用抓俘虏的法子就好。”
“威怒军同妖魔大军在云岚风为战,三座大山和八大山均会受到波及。凌毅军还要担起保护八大山仙人的责任。”
戎可怀抬头,看着写写画画的牧清兰,眼中漾出一片柔情,轻声问道:“身子可好?”
牧清兰停下笔,茫然地看向他。片刻后,她才明白,他在问她伤势如何。
“泠裳夫人医术甚是高明,连那般深重的内伤都能医好。难怪娘亲时常夸赞泠裳夫人。”牧清兰说完,尴尬笑笑。
戎可怀仍是看着她,沉默不语。
牧清兰望着他明亮如星子的双眸,想起了乡苑试炼时。那时,他冲来揽住她,一双眸子撞进了她的心。
她期盼着,他能说些什么,说些备战以外的话。
戎可怀低下头,默然看地图。
眼泪,涌在她眼底。见面又如何,他的冷漠,怕是难以融化。
牧清兰礼道:“物资甚多,我去帮帮青松将军。”
待她离开军帐,戎可怀才看向她身影消失的地方。
这天,戎可怀悄然来到六重山的望雁峰:“母亲,妖魔大军攻上云岚风,八大山和三座大山将覆战火。母亲最好返回端思崖。”
泠裳夫人一边配药一边道:“这三两天,我就搬回去。”
戎可怀松了一口气,正要离开,就为泠裳夫人叫住。
“战场变化莫测。你,对清兰要多加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