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当恩遇恒轻敌,力尽关山未解围。”
“边庭飘飖那可度,绝域苍茫更何有。”
牧离生的脸皱了起来:“水谊歌到底是什么意思?”
连遥轻轻说道:“第一句有‘关’字,第二句有‘庭’字。”
“关庭大山?师父为何会在两处放上同样的线索?”水之客垂头丧气。
柏揽夕想想,道:“或许,牧师妹用的法子,是别的仙人无法用的。师父为保万全,才用了两种法子。为今之计,我们只能去关庭大山找找了。”
连遥道:“三座大山悬浮于八大山之上,关庭大山更是距此最远。我们身为和实族,本身不会飞,须借助坐骑才能到达三大山。最要紧的是,和实族擅入三大山和秉彝山,乃是死罪。”
牧离生道:“若无坐骑,可借助云岚风。”
柏揽夕道:“云岚风是常年盘踞在三座大山周围的旋风,裹挟云气,风力极强,藏有深厚仙力,乃是三座大山的仙力源泉之一。”
“不错。云岚风亦是凌毅军与威怒军的交界,正因仙力深厚,才可托起仙人、隐匿仙人踪迹。当然,这条路极易夺去仙人的修为甚至性命。”牧离生看着柏揽夕,说道。
柏揽夕问道:“八大山上,何处可较为安全地进入云岚风?”
“一重山,华正宫附近。”
水之客抢道:“师姐,此法太过冒险,且太无把握。我们只余三人,切不可轻举妄动。”
连遥也附和。
牧离生从柜中拿出两柄长剑,道:“这是荣公子混在兵书中送来的。时局不稳,权以自保。”
“荣公子?”柏揽夕的眼睛一亮,“请荣公子帮忙,如何?”
水之客与连遥面面相觑,似是拿不定主意。
牧离生将长剑放到柏揽夕手中,道:“你若想好,我传信让他过来。”
柏揽夕轻抚长剑剑鞘,思虑许久,点头。
几天后,荣晏远来到崇兰小院,手持信笺,向牧离生道:“我同牧将军约定,若有急事,便在信中提及要交流兵书心得。不知,牧将军有何事唤我来。”
牧离生请出九朦弟子。
柏揽夕上前见礼,见荣晏远神色如常,将三人逃出生天、藏身来此的过程讲了出来。
荣晏远道:“无尽海卷走的尸身无法探察,元千山以为九朦弟子尽数丧命。水宫主对我托付后事,我自会照顾好九朦弟子,包括牧姑娘。不知柏姑娘,有何见教?”
“我们想要前往开宝大山,寻找师父的遗留之物。烦请荣公子相助。”柏揽夕说着,深深为礼,始终看着脚下。
荣晏远上前两步,看着柏揽夕似乎微微颤抖的两手,道:“柏姑娘向来谨慎。你我平时接触并不多,你对我说不上信任。水宫主的遗留之物,本是传言,应是九朦秘密,柏姑娘却直言出来。那开宝大山,怕并非是藏有遗留之地。”
水之客闪到柏揽夕身旁,仗剑而立,被柏揽夕呵斥:“退下”
柏揽夕抬头,看着荣晏远的眼睛,说道:“荣公子曾救下无数仙人。别界仙人有难,皆愿向公子求助。我们为九朦昭雪,逃出监牢,寻找师父之物,已是大逆不道之罪,不敢连累荣公子。”
荣晏远拿过水之客手中长剑,道:“此剑浸透云岚风的仙力,不仅可作对战武器,更可用为御风飞行之物。御剑风行之法,我教与你们,你们便可寻机前往三座大山。”
柏揽夕道:“莫非,荣公子早已料到九朦弟子会到此,并有远行之需?不论如何,还是感谢荣公子慷慨信任。”
荣晏远忙扶起行礼的柏揽夕。
柏揽夕又道:“别界皆知,和实族出身低微,本身不会飞行,亦无资质学会同则族的御剑飞行与昊天族的飘飞之法。”
“其实,和实族与同则族、昊天族,并无甚差分。和实族学得会御剑风行。只是,这飞行之法,颇有难度,怕是要一段时间方可学会。”
说完,荣晏远讲解御剑飞行的功法口诀与运行。只有两柄浸透云岚风的长剑,柏揽夕和水之客学御剑飞行之法。牧离生带着连遥出去,观察院内外动静。
柏揽夕和水之客很快记住了口诀,看荣晏远作示范。试了几次,水之客便学得有几分相像。
荣晏远微笑道:“都说水掌事天赋奇高、别界罕有。如今得见,真真令人惊叹。这御剑风行之法,我学了五天,方才学会。”
水之客挠头笑笑:“我也不知怎的就会了。这里地方小,我出去试试。”
柏揽夕看着师弟出去,眼中满是羡慕。
荣晏远仔细讲解飞行法子。柏揽夕对口诀倒背如流,还是怎也不明白该如何运功,急得频频叹气。
“柏姑娘不必急。水掌事本就是例外。寻常仙人,不论和实族还是同则族,都要学上十来天,才可悟透。”
“牧师妹为救我们,身负重伤,尚在休养。我们东躲西藏,毫无凭依,还要对抗华正、盛家,为九朦、为师父洗刷冤屈,为死去的同门复仇……”说到这里,柏揽夕的眼角淌下泪来。
蓄积许久的委屈、无助,终于决堤而出。
柏揽夕忙侧过身、别过头去。她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如此失态。
荣晏远将一方丝帕放在她掌心,温声道:“有我在呢。”
柏揽夕凝视他,止了泪,似忘了周遭。
“小子,凌毅军有军情。”牧离生边走进来边说道。
柏揽夕抽出手,背身向里,匆匆抹去泪滴。
荣晏远挡在柏揽夕身前,拿过牧离生手中信笺,看完,皱了眉:“对了,牧姑娘已然醒了,身子尚弱。”
牧离生道:“泠裳照顾,我自是放心。你费心了。”
“我去无由岸看看。若有麻烦,还需请教牧将军。”说完,荣晏远快步离开,头也不回。
柏揽夕听他出了崇兰小院,小心将那方丝帕塞入袖中,才慢悠悠地走到院中,向水之客道:“师弟,你再教教我。”
可是,柏揽夕学了好几天,都无法令长剑浮起来,遑论御剑飞行,道:“师弟,你讲得明白些,莫要总是重复那口诀。”
水之客两手一摊:“师姐,我真不知该怎么讲,因为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学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