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嚎叫,黑暗愈加浓重,下落似无尽头。牧清兰紧闭双眼,运功护住周身。
不久,她稳稳落地,睁开眼,见元千山脸露鄙夷。两人面前,一座宫殿屹立,黑绿相间,散发死亡气息。
“这便是苍冥域的总部,不归堂。”元千山笑道,随即在前带路。
不归堂的仙人,皆身着黑绿衣裳,长发披散,步履无声,见到元千山恭敬致礼。
元千山走进一间高大厅堂,道:“古承,这是你的新弟子,牧清兰。这是苍冥域的掌事,古承。”
古承定定看着牧清兰,似有玩味地上下打量。牧清兰觉得周身不舒服,还是行了个礼。
元千山并未急着离开,而是落座品茶。
古承点点头,道:“苍冥域是华正宫的,在别界没什么声名,身负护佑别界安平的重任。”
牧清兰有些迷惑。别界有三大军队守卫,有荣家掌管军权,同华正宫同盛家有何干系。
古承又道:“明里的妖魔入侵、叛乱内乱,都是荣家的事情。但暗里的未雨绸缪、斩草除根却是我苍冥域的。有些心怀不轨的仙人,让主君处理起来甚是麻烦,不如就让他们横遭意外的好。”
如此,牧清兰便明白了。苍冥域,其实就是盛家铲除异己的工具,还偏偏说得这般好听。
古承走到正中的火盆旁,看着熊熊燃烧的蓝色火焰,道:“不过,苍冥域对弟子要求极高。弟子须经训练,方可效力。”
话音未落,古承扬手勾出一丝蓝色火焰,掷向牧清兰。
牧清兰正自思虑,抬眼已见火焰近在眉心,慌忙向后跃出半丈。谁知,那火焰有知一般,任凭牧清兰如何躲避,都紧随不舍。
古承一边悠闲地挥手,一边道:“这是‘琉璃花’,凡入苍冥域者,须打此印记。”
牧清兰紧紧盯住那小团蓝色火焰,辗转腾挪,始终无法甩脱。
忽然,古承拍个巴掌。那蓝色火焰直撞入牧清兰左手手臂,在她洁白如玉的小臂上留下一朵娇艳的琉璃繁缕。
牧清兰大喊一声,随即跌落在地,咬牙忍痛,痛得打滚。那痛,一路从小臂游走到胸间,窜入心间。那痛入心,堪比失去九朦同门。
元千山打个哈欠,转身便走。
古承见状,行礼作别道:“明天,牧清兰就会开始训练。”
牧清兰最先接受的训练,是医学药学。教习名为孤蝴蝶,是个文雅安静的女子。
孤蝴蝶垂眼弄香,道:“先将经络图画百遍。”
牧清兰师从戎可怀时,学了些经络的皮毛,从未见过这般教法,本要反驳,再细想,平了怒气,恭敬应下。
画完经络图,孤蝴蝶让牧清兰抄写抄画药谱,一遍又一遍,似乎没有仔细讲解的意图。牧清兰也不问,认真写画,倒也知晓许多药物的性质功用,还发现其中不少是毒物。
待写画百种药物时,牧清兰每天都会吃到一味药和一味毒。孤蝴蝶将药物先给她看,让她去尝药材在不同情形下的味道。
而毒物,下在饭食汤茶中,令牧清兰猝不及防地晕倒或是上吐下泻。这时,孤蝴蝶悄然飘至,问她是何毒物、有何效果、如何解毒。
每天的功课,除了记经络药毒,还有身为杀手最基础的剑法。剑法教习是孤飞影,是苍冥域中剑法最高的仙人。
孤飞影给牧清兰演示一套剑法,收剑而立,道:“此乃苍冥域人人皆会的‘虚化剑法’。古承掌事要求,十天学会所有招式。不然,孤蝴蝶会给你用更多的毒药。”
牧清兰倒吸一口冷气,战战兢兢地应下。她宁可挨打,也不愿等待不可知的毒效。十天,不论她如何努力,都只能学个囫囵,怎么想也不如娘亲那般一招一式学得仔细。
勤学苦练十天,牧清兰终于磕磕绊绊地将整套剑法使了下来。对此,孤飞影只是点点头,告诉她去练功力。
孤磐石带牧清兰翻山越岭,来到一处林木极其茂盛的山谷中。林地一角,一口枯井仰望苍空。
牧清兰打量四处,实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恭敬道:“请教磐石教习,如何训练?”
孤磐石将一枚丹药交给牧清兰:“服下。”
牧清兰照做。
“跳井。”孤磐石指着那口枯井,说道。
牧清兰感觉要被逼疯了。这苍冥域的杀手真是不好当,跳井是要怎样。
见牧清兰愣住不懂,孤磐石重复一遍“跳井”,却是一副没睡醒的表情。
磨磨蹭蹭地走到井边,牧清兰见孤磐石的表情丝毫未变,正在思索如何运功护身。
“莫要动用自身功力。”孤磐石道,似看出她的所想。
牧清兰放弃挣扎,闭上眼,狠狠心,抬脚跳了下去。
井中,不似料想的黑暗,而是五彩光芒交杂飞舞,如同灿烂霞光,甚是好看。
牧清兰看得入迷,就见一缕光芒窜入她膻中穴,随即痛痒之感从穴位漫散开来。又一缕光芒,窜入合谷穴,痛痒之感顺着经络游走全身。更多的光芒,从各处要穴窜入,令牧清兰备受煎熬。
“此处山谷,名为‘流连不去’,为十万年前别界仙人抵抗妖魔大军的战场,仙力甚是深厚。”孤磐石的声音,在牧清兰的耳边响起。
牧清兰难受得说不出来话,脑中想着:“修炼功力一向循序渐进,如此强行灌注,可行得通?”
“苍冥域的杀手训练,需时极短而至高手水平,只能强行灌注仙力。”
不待听完最后一字,牧清兰已然晕厥过去。
每天,牧清兰都要跳入井中,忍受疼痛,渐渐地,反而不觉疼痛是一种苦。
一年后,牧清兰的毒学、剑法、功力都有极大进境。自成仙以来,她还不曾在短时间内有如此不可思议的进步。若是娘亲和戎可怀知晓,该是高兴。
苍冥域杀手最后的训练,是接受“海醉”之刑。
此刑乃是受训仙人立于无尽海底,承受百重无尽海海浪拍打。
牧清兰得知此事,摊坐在地,叹道:“我,怕是,命不久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