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赵姨娘忽然释然了,还是没力气闹了,秦漠只知道那日丫鬟来请他没去之后,赵姨娘便再没让人来请过,过两日便听见赵姨娘又要吃饭又要喝药了。秦漠看着手里的书卷折子,晃晃脑袋似是突然悟了什么,自言自语道,“这女人啊,果然宠不得。”
瞧瞧,这冷她两日,自己便想明白了。
后院内,赵姨娘坐在铜镜前,自己的确是面色枯黄,喝了两日补药才缓些回来。院子里的丫头见到姨娘肯吃东西了,自然是高兴,盯着她喜欢什么便到厨院儿做什么,反正自从五少爷没了之后,夫人便让赵姨娘在自己院子修养,不必每日去一同吃饭了。却是更方便了些,小厨房每日都能生火。
只是巧燕每日服侍赵姨娘,却觉得赵姨娘眼神更狠厉了些,有时坐在镜子前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前日那沐王府的小郡主又发来请帖,只是四小姐提前有约去不得,三小姐本心中难受不愿意去,赵姨娘却无论如何要让她去。
方才用了晚宴,赵姨娘便坐在屋子内,遣了丫鬟去叫三小姐。巧燕斟了热茶端进去,矮桌上还摆了些水果。以往五少爷若是晚间来定然要吃些东西才走,巧燕瞥了一眼,院子里如今无人敢替五少爷,这水果却还是一直备着的。
刚站到一旁,秦岚便进了院子,巧燕走到门口看了一眼,便对屋内坐着的赵姨娘说道,“姨娘,三小姐到了。”
赵姨娘这才睁开眼,摆摆手说道,“让她进来吧,我有些话要跟她说,你便守在外头莫要人进来。”
巧燕点头,绕过屏风出去。
秦岚不知道这会儿赵姨娘让自己过来干什么,白天刚去了沐王府见了小郡主,衣裳都还没来得及换。赵姨娘抬头看过去,秦岚一身浅绿色长裙,举止倒还是规矩,眉眼也有些自己姿色。赵姨娘想起秦岚的性子,却还是叹气,这般上不得台面,也不知道是怎么养出来的。
“姨娘,”秦岚走过去欠身,赵姨娘点头这才到旁边坐下。这两日赵姨娘都没有让她过来,之前也怎么劝都不行,便问道,“姨娘叫我过来可有什么事?”
屋子内点了熏香,方进来倒是有些气闷,只是之前的药味儿却是去了大半。赵姨娘瞥了一眼自己女儿,这话倒是有些不入耳,便有些酸道,“怎么,娘叫你过来还需要有事才行?”
秦岚自知失言,忙摆手,低头垂眸,“岚儿不是这个意思。”
赵姨娘冷眼看着她,有些看不下去,却还是叹气忍下了,“瞧你这个样子,怪不得你爹偏爱那秦臻!”这话虽有些重了,但说的却是实话,秦岚咬唇不语,赵姨娘却还是叹气,“罢了,你也这般了,我也怪不得你,只怪我没能教好你。”
照秦漠如今的态度,秦岚的婚事赵姨娘自知她恐怕说不上什么话了,但是好在秦岚还有些机会。她措辞想着怎么开口,抬眼看去,秦岚年纪也不小了,说什么她都懂,便也懒得说些旁的,便直接道,“我叫你来,却也是有些事想同你说的。”
“姨娘说吧,岚儿都听着。”
秦岚听自己的话,赵姨娘倒是舒坦一些,转头看了眼屏风外,见门好好关着,屋内也没什么丫鬟,这才压低了声音直瞅着秦岚道,“那沐王府你也去过几次了,可见过小郡主的兄弟?”
屋外并未黑下来,只是晚霞在天角吊着余晖,屋内却已经点了灯,四周的窗户都关着的,秦岚却是身子一寒,抬眼瞥了一眼赵姨娘,却见她一副严肃的模样,蹙眉不敢断定心中所想,只含糊道,“回回都是小郡主的帖子,自是去见小郡主,如何见得她那些个兄弟?”
赵姨娘面色一黑,见她没有撒谎反而有些不喜,声音稍微大了些,“莫非你聚肯嫁给那谢小少爷?!”
秦岚这才当真明白赵姨娘的意思,只是婚姻之事,向来媒妁之言,府中又是老爷和夫人的意思,愿不愿意,她如何做得了主。可姨娘那意思,分明是要自己主动找机会,秦岚忧心,却还是装傻道,“姨娘,我的婚事不是就快定下了吗,况且那谢小少爷,也是姨娘你选的啊。”
赵姨娘气急,皱着眉头豁然站起身来走到秦岚身边,抬起手就想扇下去,秦岚却是有些怕,往后挪动了些,那抬起的手却没有落下来。赵姨娘却是忍住放下手拍了拍胸口,而后坐了回去,“那时你爹还未曾加禄,况且当时是娘没有选好。就算你是庶出,那谢家老爷也不过是个三品官职,你本就算是低嫁,那谢小少爷也是个庶出,便更低了些,这些,你都不会自己琢磨么?”
官职高低,俸禄如何,家世也罢,秦岚从未在乎过这些,左右不过是粗茶淡饭,可却是一辈子,她只想嫁个良配,待她好便罢。往高了挤,反而是个小的,还不如低嫁,兴许还能一世一双人。可这些她怎么敢说出口,秦岚没有抬头去看赵姨娘的表情,只能道,“姨娘,就算我想嫁给谁,却也不是我做的了主的啊。”
赵姨娘这才顺下这口气,心里却生了些无奈,“也是娘没用,只是个商女,不能给你好的出身...”
“娘...您别这样说,是岚儿不好,讨不得爹喜欢,”秦岚一听赵姨娘说这些便没办法,支起身子便跪在地上,“是岚儿不好。”
赵姨娘红了眼眶,再看秦岚,定了心思道,“娘有个法子,只是要委屈岚儿。”秦岚抬眼,心中直跳,却听她说,“你既与那小郡主相识,便是一场契机,若是你能认识小郡主兄长或是弟弟,再...”
“娘!”还未听她说完,秦岚却白了脸打断她的话,朝着身后看了一眼,而后回头来继续看着她,“娘,您怎么能生出这般想法!”她这是要她去勾引别的男人吗...秦岚从未从赵姨娘口中听到这些话,如今听了,却是心惊。再怎么她都是正经的小姐,怎么能做如此出格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