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简恨得牙痒痒,他真想找意大利黑手党把来俊臣阉割,可他搞不到欧元,请不起杀手。
这个世界上,想干掉来俊臣的何止段简同志一个,卫遂忠也算一个。
自从上次挨打晒太阳以后,卫遂忠就惶惶不可终日,王氏的死更是让他崩溃。他太了解来俊臣了,因为了解,他才不相信来俊臣会轻易放过自己。相信来俊臣,还不如相信公鸡会下蛋。
卫遂忠没有等来俊臣抽刀,自己已经开始借刀,刀非借不能砍也,他借的是谁的刀——武承嗣。
卫遂忠跑去找魏王武承嗣,就说了一句话,武承嗣就把刀借给了他。他说:“魏王,你可知道,上次龙门聚会来俊臣掷石的对象是魏王吗?他准备告魏王谋反!”
武承嗣当时就跳起来,跳一跳舒缓一下神经,对身体有好处。
要知道在来俊臣这个方程式里,来俊臣=魔鬼+死神。
武承嗣听了卫遂忠的话,跳是正常反应,不跳才奇怪。这个消息是从卫遂忠口里传出来的,武承嗣不能不信。
他曾为争夺太子之位和来俊臣联手整治过李唐旧臣,深知其心狠手辣,翻脸如翻书。他决定赶在来俊臣前面动手,他以武氏族长身份,召集诸武开了一个碰头会,商议对策。
在这次碰头会上,除了诸武,还有一个重要人物——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在驸马薛绍死后,由武则天强做主再嫁武攸暨。这次武氏家族会议,她以武家的媳妇列席会议。武则天对她的这个女儿,还是非常信任的。虽然这时候,太平公主没有完全介入政事,但是已经开始介入武则天的生活,就在不久前,她刚向母亲推荐了张昌宗、张易之两名绝世美少年做男宠。知母莫若女,何况自己也好这一口。
武承嗣为了利用太平公主在武则天心目中的地位,就把太平公主也拉进来俊臣的黑名单。太平公主本来就不太平,听说来俊臣也要对自己下手,她一不做二不休就找到武则天的二位男宠张昌宗、张易之帮忙。
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强的风,不是十二级台风,而是男女之间互吹的枕头风。
如此这般滚雪球,反恐阵线联盟的同志越来越多,连南北牙禁军统领都参与进来。他们为了共同的事业走到了一起。
他们决定联名上奏,奏章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魏王武承嗣为首,诸武及太平公主紧跟其上。来俊臣,你的末日到了。
奏章也不是胡扯,来俊臣本来就劣迹斑斑,要找到证据实在太容易了。索贿受贿,杀戮功臣,踢寡妇门,挖绝户坟。
来俊臣很快就被逮捕下狱,蹲班房对来俊臣来说太小儿科,当年武则天不是就把他从死囚堆里捞出来的。
来俊臣一天不死,就有咸鱼翻身的可能,一旦翻身,后果将不堪设想。
联盟的同志很快达成共识,来俊臣这次必须死。
他们动用各种关系,目的只有一个:往来俊臣身上扣屎盆子,越臭越好。审讯的结果不断升级,先是说来俊臣想诬告诸武和太平公主,接着说他还想诬告皇嗣和南北牙禁军谋反,想把他们全部干掉,然后利用武则天对他的信任,伺机夺位自己做皇帝。
谋反,归根结底还是谋反,大家都清楚,只有这个罪名成立,来俊臣才会变成一条真正的死鱼。
来俊臣虽然干了无数的恶心事,但还不至于谋反。说你谋反就谋反,不谋也谋。话说回来,被来俊臣干掉的那一长串谋反的黑名单中,又有几个能闭眼的?
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老师教吗?来俊臣就是合格的老师,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有人站出来指控来俊臣,说来俊臣经常拿奴隶出身的后赵皇帝石勒自比,有野心,想造反。
已经被武承嗣打通环节的审讯人员,就把这当作他谋反的证据,大做文章。没费多少手续,就干脆利落地判处来俊臣死刑,上报武则天批准。看来被冤死的,不光是忠臣。
来俊臣当死吗?那是当然,死一百次也难赎罪,但只有这种死才配得上他,符合他的《罗织经》的精神。
武则天览报吃了一惊,来俊臣有几斤几两重,她怎会不知道?
来俊臣是狠毒而又狂妄,可他不是疯子,要一口气把这么多实权人物做掉根本没可能,只有在武则天自己产生怀疑的情况下,他才会像猎狗一样扑上去撕咬。至于谋逆夺位云云,更是匪夷所思了。
武则天很快意识到,这位宠臣是被冤枉了,对于他的忠诚,她是深信不疑的。
武则天迟迟没有在批复上落笔,主审、证人、原告,个个都急得乱蹦。难道武则天想赦免他?难道这么多人的意见武则天都当屁放了?
实践证明,来俊臣是个游泳健将,宦海浮沉多年,只要淹不死就会浮起来,如果他这次不死,沉下去的就不是一个两个了,洛阳的棺材铺会大赚一笔。
武承嗣慌了,太平公主慌了,卫遂忠更慌了,想弄死来俊臣的每一个同志都慌了。
啥也别干了,都停下手里的活,回家写黑状子,不会写的找枪手,会写的要写出花,就一个目的,把来俊臣往死里整。
要求处死来俊臣的奏章雪片似的堆满武则天的案头,匿名的,不匿名的,有错别字的,没错别字的。
武则天男宠张昌宗和张易之都受命不停地在武则天耳边吹枕头风,然而越是这样,武则天越是犹豫。
对老板而言,来俊臣算是一个合格的员工,他不止一次向自己的老板表忠心。称爹亲娘亲没有老板亲,千好万好只有皇帝好。功劳永远是老板的,黑锅永远是自己的,只要皇帝需要,就算让他背尽天下黑锅,也不是不可以的。
武则天以为,来俊臣之所以会得罪那么多人,是因为除了自己的账,谁的账他都不买。
如今来俊臣正当红,大家却联合起来要黑死他。虽然这是武则天不能接受的,然而这次参与的人太多,不能不给同志们一个交代。
正在武则天左右为难,内史(以前的中书令)王及善却又催上门来了。
王及善是个老干部,八十多岁的离休老干部。因为契丹作乱而重新启用,他的功劳并不在于拎刀砍翻几个敌人。他只是起草了一个平乱实施方案,方案很具有操作性,里面摆出治乱要义十余条。武则天看了很满意,将其重新启用捡拔为内史。
王及善这个人其实没有多少真本事,在干宰相期间,没做过几件大事。不但没做成大事,还差点转行——去放驴。
王老头任宰相期间做出的唯一实质性规定就是各部门不许骑驴上班,为此在中央机关内部掀起了声势浩大的“赶驴行动”。有时看别人赶不过瘾,自己亲自去赶。
堂堂一国宰相,跑到大街上去赶驴,由此江湖人送外号“驱驴宰相”。
赶驴就要有个驴样,王及善同志在外形上和自己的赶驴专业还是挺符合,用两个字形容——磕碜。就是这么长得一副驴样的家伙,却占据了内史的高位,背地里机关的同志都把这称之为“鸠集凤池”,也就是一只斑鸠却占据了凤凰池。
看来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很多时候还是被忽略的。
王及善真是一肚子糨糊,满腹草包吗?也不尽然,至少他还算是个清官,清正廉洁,守道安贫。武则天又不是瞎子,能够予以高位,说明老太太对他还是有看好的地方。
不仅武则天看好他,朝臣中也同样有人看好他。既然王及善赶驴有一手,那么杀驴本领也不可小视。
于是大家就搞了一次公推公选,让王及善去把来俊臣弄死。老王,赶驴这件事干得漂亮,我们大家都很崇拜你。眼下,朝堂之上有一头真正的大驴,三天两头尥蹶子,搞得大家吃不香睡不着。大家一致认为,只有你能搞定这头大驴。
啊!不要盲目崇拜,我只是干自己该干的,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不就是让我去杀驴吗?我去!
大家起立、鼓掌、欢呼。来俊臣,碰上赶驴大队长王及善,你的死期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