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霜序拜见过鱼叶间就走了。双方并没有谈什么要事，从头到尾只说了一些客套话。
主要就是燕霜序示好，希望未来天癸宗能和断头山和睦相处，鱼叶间也表示了认同。
不过李衍真看到燕霜序的表情，还是暗自感到好笑。
他知道，燕霜序此来应该是想寻找男性或者雄性同修伴侣。
但看到鱼叶间是雌性，燕霜序只能在表达友好后，失落地离去了。
燕霜序走后，鱼叶间才问李衍真：“双修者现在也被认为是邪修了啊。之前你说现在的外丹弟子能结婚，那道门现在的婚姻是什么样子的？”
说这话时，鱼叶间就坐在水潭岸边，用双脚轻轻划水玩。由于觉得龙身会造成交流隔阂，她在李衍真面前都是展现人身。
她问的东西对道门弟子来说是常识，李衍真介绍道：“道门有五种婚姻形式……”
鱼叶间惊讶道：“五种？怎么会有这么多？”
李衍真只能逐个解释：“凡人通常有三种婚姻形式，第一种是女方嫁到男方家，子女随父姓。第二种是男方入赘到女方家，子女随母姓。第三种是女方成为男方侍妾，子女随父姓。这三种婚姻形式道门也都有，侍妾一般是凡人女子。”
鱼叶间追问道：“也就是说，在这三种之外，道门还有两种凡人没有的婚姻？”
李衍真点点头：“正是如此。第四种是女性修真者纳凡人男子为侍夫，子女随母姓。第五种是夫妻对称婚配，不得另外纳妾，子随父姓，女随母姓。其中第五种是道门主要婚配形式。”
在鱼叶间生活的那个年代，符箓派、炼体派的弟子可以结婚生子，而内外丹弟子都是出家人不能婚配，因此鱼叶间对“外丹弟子可以结婚”一事本来就陌生。
此时听说如此新奇的婚配方式，鱼叶间更是好奇不已：“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凡人没有的婚姻？”
李衍真精通男女两种拳法，对这种事情非常了解：“凡人之中男尊女卑，是因为凡人以稼穑农桑为生存根本，凡人女子力弱，无法和凡人男子相比。”
鱼叶间眼前一亮：“这个鲁微城的意思是不是，对修真者来说，男女在修真大道上并无分别，所以就发展出了男女对等的婚姻形式？”
能和聪明人对话，是令人愉悦的事情。
所以虽然后半段话被鱼叶间抢白，李衍真却很开心地笑着说道：“正是。女子也能修炼到高深境界，和男子并无分别。所以凡人的习惯不适用于道门，道门有自己的婚俗。”
鱼叶间又问道：“那也不能凭空发展出来吧？特别是侍夫，我从没听说过有这种事。”
李衍真点头道：“对。这还要说起四百年前，道门出了一位白茉莉白夫人。她是道门第一个纳‘侍夫’的女修士，造成一时轰动。”
鱼叶间来了兴趣，也不划水了，将双脚抬起，问道：“你说说看，这个白夫人是怎么回事？”
白夫人在道门是个有着传奇色彩的人物。李衍真当年从古冢山逃离的时候，就落在了白夫人家的白石山。
赵衍心本来要动手，但得知在白石山后，碍于白夫人的威名，硬是没敢在白石山对李衍真怎么样。
李衍真介绍道：“白石山是道门早期的领地，当时封给了白家。四百多年前，白家出了个绝世天才白茉莉，很早就筑基了。白家希望她能招个女婿。就好像……就好像现在的师子一样，灵鸟山也希望她能招个女婿。”
墨师子这个单灵根一出，再加上自幼展现过过人的炼丹才华，灵鸟山无论如何不会放她走，连对称婚都不接受，只能接受入赘。
想到墨师子跟着王君道跑了，灵鸟山肯定是一片混乱，李衍真只觉好笑，继续说道：“但白夫人天性有些……不爱拘束，她不想成婚，只是纳了一个模样身量出众的凡人男子为‘妾’。当时道门为之震动，方丈山专门就此事议了议。”
鱼叶间笑道：“她做得没错啊，这有什么可议的？就算是按照道门的想法，仙凡之间天壤之别，仙师宠幸凡人也正常。”
李衍真道：“你说得对，道门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最后方丈山议定的结果就是如此。从那以后道门规定，如果正夫是赘婿，那女性修真者可以纳凡人男子为‘侍夫’。就好像如果正妻是嫁到夫家的，男性也可以纳妾。”
说到这，李衍真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对鱼叶间来说，自己的地位可能还不如那些侍夫。充其量是个男宠之类的。
鱼叶间问道：“你以前订立的婚约是哪种？”李衍真和唐果的事情她也都知道。
李衍真道：“我之前和唐果订立的是对称婚，婚后两人的宗门归属不变，子随父姓属于方丈山，女随母姓属于珠泉山。她现在跟赵衍心订的婚约应该也是这种。道门多数人的婚姻都是对称婚，除非双方实在差得太远。”
两人又聊了一些别的东西。从第一次见面起，鱼叶间就发现李衍真知识极为广博，因此就把李衍真当成一本“书”来查阅，通过他来了解现在的道门是什么样子。
但李衍真若是反过来问鱼叶间古时旧事，却很少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李衍真总觉得鱼叶间心事重重，好像心底藏着什么让她闷闷不乐的事情。李衍真隐约能猜到，她应该在沉睡之前历经过一些苦难。
但李衍真知道自己只是她的床伴，并不是精神上的伴侣，就算问了也没什么用，还会损害两人的良好关系，也就没问过。
两人正谈到“白石山女性当家的传统”，忽然鱼叶间转过头去，看向某个方向。
李衍真也看了过去，却什么都没看到，心知自己修为不足，只能等鱼叶间解释。
鱼叶间看了一会儿，又转回来，道：“没事了。刚才那边又有两个人在窥探断头山这边……是之前来过的人，我警告了一下，他们已经走了。不过只是筑基修为，不用在意。”
前些天曾经有过疑似血影宗的两名元婴修士窥探断头山，因此鱼叶间这几天比较多心。李衍真听说是两个筑基修士，也就没放在心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