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尘总是很无奈云水的天气,即使披上披风也抵御不住严寒。
她放眼望去这终年积雪之地,大片白中唯一能引人注目的景色,只有那些冰冷冷的大殿。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华霜殿,乐尘轻迈着步子,生怕惊扰了殿中人。本是要向仙上汇报今日学习成果的,她已可用木剑斩青木。却在入殿门时,望见那躺在掌门之位上的红衣。
那人头发微散,随意披在肩头,手微微枕着头部,那容颜似玉一般精雕细刻,竟比仙上还要好看几分,却又不似女子那般柔情,眉宇间总透着一股英气,险些让乐尘看痴了。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那红衣眉头一皱,猛的睁开双眼。
乐尘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眼睛,里面仿佛埋藏着星辰大海。待她反应过来,那人已经把手中的狐狸面具戴上了。
乐尘自知失礼,道:“不知前辈在此,弟子多有冒犯。”
那红衣望着眼前的始龀孩童,看着那左颊上的浅痕,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似乎想起什么,眉头才渐渐舒展开来,不禁嘴角一勾,道:“哦?不知这位小师父来这华霜殿做什么?”
乐尘心想师父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朋友,但嘴上还是恭敬道:“弟子来向仙上汇报今日修习成果。”
“风岚去落霞峰找那丑婆娘去了,小师父不如向我汇报如何?”那人漫不经心道。
乐尘敷衍一笑,不再理会。她还是第一次听有人敢这样直呼仙上姓名,还给白夭仙尊起不雅绰号的。
那人自知无趣,也索性抓起风岚坐前的笔,在书籍上乱批注起来。
半个时辰过去了,几案已经变的一片狼藉,乐尘不禁眉头一皱,却不曾说些什么。
那人偷偷从书籍那里探出头来,见乐尘一动不动的样子,心想怪不得是风岚的弟子,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乐尘正背着心决,身后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小师父,陪我玩一会吧?”
乐尘皱眉转身,却不见有他人,回头一看,那红衣正躺在掌门座上看着她笑呢!
乐尘惊讶怎会有如此快的速度,似乎刚才才在身后,一转眼的功夫就在座上了。乐尘迅速反应过来,拿出符文就运轻功向那红衣飞去。
那红衣却轻轻松松的躲开,乐尘再一掌击向那红衣,却被以同样的招式反手一掌。
乐尘正震惊他怎会云水的招式,却在半空中被那人接住了。
那红衣笑道:“小师父还是练好再陪我玩吧?”
乐尘心想这是玩?嘴角狂抽不止道:“先放我下来啊!”
那人这才放下乐尘。
乐尘正想反驳什么,却被一阵好听的声音怔住了魂。
“尘儿,不得无礼。”
殿外那人,白衣翩翩,似天神下凡一般,那双好看丹凤眼里总透着一份温柔,如春风一般快要将乐尘吞没。
生怕风岚发现什么似的,乐尘微微低头,企图遮住自己那通红的脸颊,轻声道:“是仙上,尘儿知错了。”
“嗯,”风岚摸了摸乐尘的头道,“今日不用汇报了,先回去吧!”
“是仙上,尘儿……告退……”乐尘出了殿门,却还是回头看了一眼那人,疑惑离去。
“喂!岚大美人,”那红衣一只胳膊懒散地搭在风岚肩头,“你还真是一有动静就来,这是对我这百年好友不放心吗?”
风岚望着那离去的细小身影,脑海中却浮现的是另一个人。他不禁嘴角一勾。
果然还是放心不下啊……
***
偏殿内,乐尘望着漆黑的天花板,思绪万千。
她没想到,师父竟然偷偷养了一只灵。
世间稀奇古怪的新奇事物居多,上有神仙,下有人,就连妖魔鬼怪神也不足为奇。仙比香火,鬼怪比信徒,各有各的法力来源。神仙这种东西,乐尘自然是没见过的,相见也无缘,鬼怪的话,和仙上修习御剑时见过一两次,不值得一谈。至于这灵,如何说呢?说它是法器有灵识,那还能理解,若一来就是个人形……只能说是生前被人封存在法器内,随后以耗费一定精力去饲养,这种事一般只有闲来无事的神仙与闲人去做,她没想到原来师父也会做这种事……只不过灵这种东西都不怎么受人待见,如同鬼怪一般,遭世人唾弃。
一想到他那副浪荡样,乐尘心里就忍不住发毛,心想师父不会有那癖好吧……
索性不理,闭上眼准备睡去。
忽然,感觉床似乎有些沉了,像是什么东西压上去一般。乐尘猛一睁眼,映入眼帘的却是那红衣的笑颜。
他半跪在她面前,月光透过窗户斜射入偏殿,衬得那人更加白皙。他仿佛天生一副笑相,总是清明得让人动容。
“你……”乐尘正要起身,却被他点了穴位,动弹不得。
他起身,踏着冰冷的地板,一把拉起乐尘,一瞬的功夫,乐尘已然换了一件白衫,头发也被梳理整齐。
乐尘正震惊他用了什么妖术,那红衣却道:“小师父,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他明知她不能作态,却还是反问,一看就是要看她笑话。乐尘有些恼了:“不去!”
“哦?”那红衣故作思考态,“那只好等明日风岚来解喽!以小师父现在的资质,恐怕……有些为难。”
眼看那红衣要离去,乐尘忙道:“等……等等,我陪你去就是了!”
那红衣笑着转身,轻轻将她抱起,只是稍稍一运功,就跃至殿顶。倒是让乐尘惊了,她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就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摔的。”
随后只是轻跃几步,就飞出几百米远,虽然灵修习要比人容易,但能到这种程度,乐尘还是由衷的佩服。
乐尘觉得今夜的月光格外璀璨,像极了那红衣的眼睛。风在耳边呼啸,但她还是能清楚的听见那红衣的心跳声,以及微微的喘息,她不禁脸一红。
良久,至一面静湖前,那红衣轻跃几步便到了那湖中的大海棠树前。乐尘不禁疑惑道:“云水……竟然有海棠?!这水……竟然还不结冰?”
那红衣解了她的穴,道:“有什么奇怪的?这是靠风岚的仙……额,真气养起来的。”
“我为什么游遍云水也没见过这里?”乐尘不禁活动活动手脚。
“你没见过的地方多了去了。”那红衣漫不经心道。
“那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修习啊。”
“啊?”乐尘一脸疑惑,“修什么?”
那红衣轻踏至水面,竟如同在地面上一般走动,乐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这……”
“这是一片灵湖,只有灵力高深的人,才能这样。”那人得意一笑。
乐尘嘴角狂抽不止:“所以……这就是我要练的?”
“对啊!”那红衣一把拉过乐尘,乐尘踉跄几步,便跌入湖中。
那红衣忙把她揪出来,道:“小师父,用心点行不行?”
乐尘冷的不行,三两下功夫就逃到海棠树前的草地上坐下了。那红衣无奈,也跃至草地前,随手折了一支海棠枝,在乐尘身旁坐下,道:“现在是春季了。”
“那又怎样……云水终年积雪……根本没有四季可谈……”乐尘哆嗦道。
那红衣将那海棠枝轻轻一甩,乐尘的衣物便又恢复如初。
乐尘已经不想再探究他使用的是什么妖术,疲惫的闭上双眸,道:“喂,你叫什么?”
那红衣把玩着手中的海棠枝道:
“清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