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夏发祥第一次见到小少爷盛怒的模样。
原来如此恐怖。
同行而来的孙氏姐妹驻足宽长走廊之外，孙小蔷十分好奇，向姐姐问道：“什么人出事能把他急成这样？我还以为他是个面瘫呢，那么羞辱他脸上都没反应，这会儿眼睛都红了，跟要杀人似的。”
然而孙若薇这时候认真想想，发现自己其实并不了解吴凡，于是回答得模棱两可：“现在的他，也许真的会杀人。”
“姐姐可是警察，在你面前他敢犯法，正好当场抓住！”孙小蔷伸出纤纤素手在空气中煞有介事的一握，“能就地正法最好！”
虽然在车上的时候吴凡承诺过不会对她动歪心思，但她还是觉得不够放心，或者对自己的魅力太过自信，所以烦恼。
孙若薇隐隐皱眉，十几年了，以前以为妹妹只是年幼才心性顽劣，可如今年过二十，还能生出这样的想法，身为姑娘家未免歹毒了些。
“他如果真的动杀心，我拦不住他。”
“姐姐这么抬举他？”孙小蔷拍了拍堂姐别在腰间的配枪。
孙若薇提醒道：“你答应协助他，就好好跟他合作，恶作剧也收敛点，万一把他惹毛了，这副样子你也看见了，要对你动手，你扛不住他一巴掌。”
“难道他是……”
“凝气境第六层。”
孙小蔷不禁粉唇微张，倒吸一口凉气。
她自己不是修行者，也没有姐姐的异能者天赋，但到底是孙家的小姐，知道炎龙军团，自然也比普通人更了解那些特殊人群。
凝气境五层以上，就是行走的炸药包，而刚才同桌吃饭的炸药包貌似脾气还很不好。
“幸好他没跟我一般见识！”孙小蔷想起初见面就那么刺激人家，心里满满都是后怕。
……
急救室里，吴凡满头大汗。
“这种毒素，《奇物志》里有记载，源于南疆，后来广泛传布到西南各地，是用六种蛇毒加百花凝炼而成，毒液有异香，放进菜肴里能提鲜增味，一度成为渝蜀唐门的招牌毒药。”于大年说道。
这是毒药的来历，至于中毒后的体征表现，已经在夏玉兰身上体现得很明显：周身皮肤发紫，五脏六腑相继衰竭，血液以缓慢且不可逆的进度逐渐凝胶化。
“医院能提供的唯一延缓死亡的方法就是换血，但这是个无底洞，半个小时，血库的备用血已经清空三分之一，我正在请求别的医院进行存血援助。”于大年无比紧张，眼前吴凡的表情趋近疯狂，万一结果不那么让人欣慰，他不怀疑这个年轻人会一把火把医院烧掉。
可他还是不得不告以实情：“即便全市的备用血都运过来，照这种输法，续命十个小时也是极限了。这还要庆幸夏小姐是大众血型，刚好血库里最多。”
“输血，不惜一切代价找血源，我需要时间思考解毒方案。”吴凡背靠急救台，内心排山倒海，忧愤交加导致浑身瘫软双手发抖，只能尽最大努力保持最后一分冷静。
“凡少，老朽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于大年犹豫片刻，试探道。
“讲。”
“其实最直接的解毒方法，就是给病人服用解药。凡少应该是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殃及了身边的朋友，如果能找出这个人拿到解药，要救夏小姐并不难。”
吴凡烦躁的一拳砸在急救台上，不锈钢台面瞬间凹进去一个大坑。
这么直白的因果关系他当然能想到，甚至他基本可以肯定下毒的人就是章震，但对方既然用了这种短时间内致命的剧毒，目的显然不是威胁，而是报复。
久居深山的人脑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样，搞这种鱼死网破的把戏，没有道理可讲。
且不提揪出章震后对方是否会配合交出解药，现在要把人找出来都是个棘手的难题，夏玉兰的时间不多，求人不如求己。
“让我静静！让我静静！”
吴凡闭合双眼，拼命的压抑着情感。
脑子里诸多思绪涌动得疯狂，根本无法着手从传承记忆里庞杂的信息找寻解毒之法。
……
“有了！”
整整一个下午，吴凡终于将情绪抚平，犹如老僧入定坐在那里，忽然眼睛一睁，脸上是十万分的喜悦。
传承中果然有关于夏玉兰所中之毒的记载。
毒药名为‘美人花’，缘于中毒者被毒素折磨身亡之后，部分血管爆裂，在毒化为深紫色的皮肤之上构成千万朵鲜红的花纹图案，尸体可谓美艳至极。
解毒的方法，就在毒药配方后面。
吴凡忙不迭起身，铺开满天星针囊，取出一枚牛毛寒芒直刺夏玉兰足底：“毒在涌泉！”
银针闪烁着点点星芒，从脚底沿双腿一根根走至小腹，于大年在边上观看着少年人的手法，不知不觉看得呆了，仿佛在欣赏某种生平仅见的旷世美景。
“过膻中，分人迎、廉泉三路，上灵台，终于百会。”
吴凡一边扎针，一边嘴中念念有词，收针时夏玉兰前半身留下二十六道摇摇晃晃的微光，看在于大年眼里，只觉得极有玄妙韵律。
“于院长，帮我准备这些药材，严格按照我的要求煎烫好，必须是最靠谱的熬药行家。”吴凡用手机的便签功能写好药方，交给于大年。
年逾五旬的老院长仍然被先前的针术震荡得处于走神状态，被这么一喊才缓过来，忙上前接过手机，实在道：“我自己去熬，凡少放心，绝不会出错！”
吴凡点点头。
四十五分钟后，于大年端着一只老砂壶回到急救室。
夏玉兰体内的剧毒被二十六枚银针死死锁住，只等这一碗药汤下肚，便顺着各个穴位迫出来。
“脉象回稳了，肤色也在恢复正常。”吴凡手指搭在微凉的腕上，重重松了一口气，这毒总算是解了，“再麻烦于院长请位女医生，帮我姐洗下身子。”
毒素流出体表，夏玉兰现在满身污垢。
“凡少说麻烦就太客气了。”
于大年热络道，随后把王紫嫣叫了进来，这位世侄女他信得过，也是整间医院吴凡最信得过的女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