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anatos,Thanatos。
迟子鸣不停地默念着这个英文,塔纳托斯?不是古希腊的死神么?黑夜女神尼克斯之子,睡神的孪生兄弟。而传说中的塔纳托斯是个美少男,住在冥界,手执宝剑,身穿黑斗篷,有一对发出寒气的黑色大翅膀,会飞到临死之人的床头,用剑割下那人的一缕头发,那人的灵魂就会跟着被摄走。
他是掌管死亡的神,拥有银色的头发及眼睛,无论在多遥远的地方,他都可以把任何人的生命夺去,与睡神修普诺斯一样,都是冥王哈迪斯的亲信。
难道死神真的出现了?但是,这个死神分明是古希腊时期的死神,难道有人故意借死神为名,胡乱杀戳,不,应该是疯狂地恐吓并杀戳?而钟丹看样子也是受恐吓后自残,跟夏逸民一样。或者是,过度崇拜塔纳托斯的人所为,他觉得通过自己这一套独特的杀人方式,会跟死神一样拥有黑暗力量,并跟死神并驾齐驱。
他感觉到这个看似安宁的村庄越来越不平静了,他似乎看到了这村庄被一个可怕的魔鬼所控制着,并报复着,难道那个被烧死的黑衣人的传闻是真的?那个黑衣人难道就是死神塔纳托斯?为什么会用这么一个洋气的名字?但是,既然是死神又怎么会被烧死呢?还是烧死了之后阴魂不散,化身为死神?或者,他一直没有死,一直在报复着人类的残忍?
这听起来太像神话了,迟子鸣摇了摇头,虽然他十分喜欢看一些奇怪的故事,但仅仅是因为好奇,对于这个世界某些神秘事物有着强烈的求知欲,事实上,他是个无神论者。死神?还是来自古希腊的塔纳托斯?为什么不是中国的阎王,或者来自古埃及的阿努比斯胡狼头神,再或者是印度的阎摩?那么,塔纳托斯一定有着鲜明的,不同于别的死神的特点。那么,这个特点会是什么呢?
迟子鸣一边与罗小凤送罗伊芙回家,一边脑子里在不停地闪现这些问题,一路上,三个人彼此都沉默着,每个人的心思都很重。
罗伊芙到了家门口,她拉着罗小凤的手说:“你晚上住家里吧,不要再去那个地方了,太可怕了,要不就睡在我家吧,跟我一起睡,好不好?”
罗小凤摇了摇头,“我还是去陪奶奶吧,你先进去吧,好好睡觉。”
迟子鸣接过话,“我送她回家。”
罗伊芙边转身看了一眼他们,点了点头,就进去关上了门。
接下来,迟子鸣便送罗小凤回家。到了她家门口,罗小凤站住了,欲言又止,最后说:“要不,你跟葛先生先住我家里吧,我家就我奶奶在,有几个房间都空着。”
“不,我还是待在旅馆里比较好,我想葛建亮是不愿意到这边来的,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待在那里。我倒真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两个人会在前后三天里自杀。你告诉我,这旅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罗小凤沉默了许久,缓缓地说:“这旅馆在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就是个客栈,某一天,一个外地来的黑衣人来这儿投宿,据说他白天足不出户,晚上房间里又不见灯亮。曾经有人好奇地偷窥,却见他如雕塑一样地呆立于房间的中间,有时却空无一人。谁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出去的。自从这黑衣人出现后,村子里经常有人莫名死去,有人便怀疑是黑衣人做的。后来又请人来作法,作法的法师说是魔鬼所为,而客栈也是魔气最重的地方,于是,村里人便一致认定黑衣人就是魔鬼。于是,全村的人都围了上来,把那黑衣人抓了起来,然后把他连同那客栈都烧掉了。九十年代末,大家也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了,而且都是老人家的传言,这些旧事也淡忘了,现在的小孩子就根本不知道这事了,我叔叔看那地方风水好,而且又靠近海边,风景又好,于是三年前就在客栈的旧址上盖起了旅馆。我奶奶告诫过他,那地方盖不得,但他没听,想不到……”
迟子鸣沉思了下,“你叔叔怎么都没看到?他就是罗伊芙的父亲吧?”
“嗯,他喜欢到处走,在很多地方都有投资,而这里现在也没什么游客,一般冬天他很少在这里的,而伊芙还没有毕业,还在念大学,她母亲身体不好,有哮喘,所以,旅馆就留给我来打理了。”
这时,他们的背后突然响起一个阴冷的声音,“你们打算就这样聊上一整晚吗?”两个人都吓了一跳,转头却见一个老太太站在那里,灰白凌乱的头发,拄着一根乌木拐杖,目光冰冷地看着他们。迟子鸣竟然有一种她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感觉,她的身上仿佛还带着那种可怕阴冷的潮气。
“奶奶,你怎么出来了?”
“你们在外面唧唧喳喳的,我没法睡觉,怎么能不出来?旅馆里又死人了?”
罗小凤点了点头,“奶奶,那个故事是不是真的,离你的年代那么近,你看会不会是那个黑衣人阴魂未散,又出来索命了?难道这世界真的有鬼么,或者是所谓的死神?”
老太太转过头,目光投向深邃的夜空,仿佛在自言自语:“生死自有天命,是劫,谁都逃不过。”
迟子鸣心里动了一下,此时,他又想到了葛建亮,“我还是先回旅馆了,葛先生现在是一个人待在旅馆里,我怕他会出什么意外,唉,再出什么事就麻烦了。我先走了。”
“等下。”只见老太太从怀里摸出一条链子给迟子鸣,“里面装着一道符,是这里祖辈留下来的,先让你戴几天吧。”
迟子鸣接过链子,道了谢就离开了,一路上,满脑子却都是老太太说的那句话:生死自有天命,是劫,谁都逃不过。这句话,跟那墙上的那几个字,意思是那么相同,还有老太太那冰冷的目光。随即他又摇了摇头,老人们都喜欢说这样的话。
只是令他疑惑的是,她对自己的孙女,同样那样冰冷,像是没有任何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