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妈?”
对于这个陌生的称呼,关生真是愣住了,他听说过姨妈、舅妈、姑妈、妈,怎么又来了个小妈?
这件事一直都让关生感到疑惑不解,直到回家路上,他这才发现了些眉目,不会是老爸……
想到这个可能,关生每次看向老爸的眼神都有些怪异,老爸也不像那种人啊!
面对儿子那种踹量自己的怪异眼神,关忠河没给什么好脸色,直接回击一声冷哼。
再次回到家,入眼所及皆如昨日,只是那种破落感异常刺眼,感受着无处不在的凄凉,郝红丽不由潸然泪下,以往也只是远远地看过几眼,又是夜晚,如今身临其境,儿子的凄苦灌入心扉,不住地怅然心伤。
“你们先坐,我去打扫,很快就好的。”
以往不怎么觉得,只是最近这些时日都在一心修炼,要么就是在姐姐家帮忙,根本就没怎么收拾。这时爸妈回家,关生也发现了不妥,忙去找笤帚。
“对对,你们先怀念一下,我也过去帮忙,这样会快些。”
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陈武可是把关生爸妈揍得不轻,这时候话还没说开,在一起确实尴尬。
“好了好了,不用收拾了,这么久没见,只想跟你说会儿话。”郝红丽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笑着把关生劝了回来。
“是啊,这些年可是苦了你们姐弟俩!”关忠河面色沉重地点点头,房子好与坏无所谓,关键是儿女平安就好。
见老爸也这么说了,刚拿着笤帚准备打扫的关生也停了下来,随后把几人--权以人称呼--让进了屋里。
面对人家一家子,作为外人的陈武有些拘谨,臊眉耷眼的,怎么都不是。
回来路上关生就发现了陈武的不对劲,这时候作为主谋,关生首先开口道:“爸,妈,小妈,其实这事不怪陈武,我也是听了他的事后,才有了这个想法,他也只是帮着出谋划策而已。”
不管陈武是本着什么目的,不过在关生看来,为了这事陈武也是帮了不少忙,这笔人情债他记下的,更不会因此寒了人家的心。
“哼,兔崽子!”
想起这事关忠河就来气,三个人打不过人家一个也就算了,关键还是当着儿子的面,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忠哥,别这样,小生也是一番好意。再说这里面也有我们的不是,要是早点现了身,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彭婷温言劝道。
“是呀,要不是孩子惦念咱们,怕咱们出了事,谁愿意大半夜去坟地啊。”郝红丽也跟着劝导。
“其实这事也怪我,没有事先探查清楚,我陈武在这里给诸位道歉了!”陈武见人关忠河脸色缓和了许多,忙见缝插针,躬身致歉。
“陈老哥,这事怪不得你,主要还是我们怕影响了他们姐弟俩!”话说道这个地步,人家又赔了不是,关忠河也没法一直揪着不放,忙上前搀扶。
话说开了,气氛也不再压抑,大家各展笑颜。
“爸,您怎么会……”
一路上关生也在想这个问题,可不论是从哪个方面考虑,老爸绝不可能成长的如此之快,而且还能帮衬着守护老妈和小妈俩人。
“说起这事,我们都还要感谢小婷,要不是她,我们又怎能有这团聚之日!”知道终究绕不过这个话题,关忠河就把当时的事对儿子讲了。
当年关忠河入葬后,魂魄也是要寻找鬼门关前去投胎的,可刚离开墓地就被一众孤魂野鬼给围了,想要将他给分而食之。
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就此被分食的时候,一个女鬼震慑了众鬼,他也因此获救,那些孤魂野鬼也被女鬼拘禁起来。
见到女鬼本来面目时,受到惊吓的关忠河也是吃了一惊,竟是自己的老熟人,彭婷。
一番谈聊,关忠河这才明白,彭婷在父母棒打了他们这对鸳鸯后,被迫嫁给了邻村的一家富户,每日里非打即骂。
事后彭婷也曾回娘家哭诉,可奈何父母薄情,根本不理会女儿的委屈、痛楚,也只懂得从女婿家讹些钱财。
时间一久,父母的绝情也让彭婷彻底死了心,每逢伤心,也想过一死了之,可没成想却是身怀有孕,为了腹中孩子着想,她也只好忍了。
只是在怀孕后,男方也不曾有丝毫手软,更是骂她水性杨花,怀的是别家的种。在一次醉酒后,出手更是没个收敛,最终致使彭婷流产,导致大出血。
原本想着有了这个教训,婆家会幡然悔悟,对自己好一些。却不想婆家也没给她好脸色,在医院就动了手,骂她是个不贤之妻,勾男搭汉,而且还不肯缴纳医药费,致使彭婷含恨而死。
也正因为临死时积攒的浓烈怨气,死后化作了戾鬼,便也成了那一带的霸主。
听说了彭婷的遭遇,关忠河也是一阵心痛,也是自那之后,对她百般呵护,最终也化解了彭婷的戾气。
而也在这个期间,责任心极强的关忠河也担起了护卫对方的担子,壮大了自己。
在郝红丽死后,夫妻团聚,关忠河也把彭婷的事讲了,郝红丽一番痛心疾首后,让关忠河娶彭婷为小老婆,这才有了小妈一事。
自那日起,三人关系明朗,相伴至今。
与孤身一人的彭婷不同,关忠河夫妇本家中还有儿女,如今两人相继离开,终日里也是牵肠挂肚,放不下心。
可他们也清楚,如今人鬼殊途,再说孩子还小,真要沾染了邪祟之气,他们也于心不忍。就这样,每次想念时,便会远远看上一眼,却又不敢待太久。
“你二叔的事我也知道,这事确实是他的不对……现在既然断了来往,也就这样吧!”关忠河叹了口气道。
“嗯,你爸说的是,好歹兄弟一场,这事我们已经给了了。”郝红丽点点头。
“怎么个了法?”当年他年纪虽小,却也分得出是非好坏,对二叔一家的做法也很生气,只是现在时间久了,气也没那么大了。
“当时我们发现了一个埋藏银子的地方,想到你们还小,你爸就给你二叔托了个梦。”彭婷看了关忠河一眼,叹了口气道:“只是没想到他们为此起了歹念,吞了东西不说,还霸占了咱家田地。不过你爸后来又找了他,痛斥了他一顿,断了这份情义。”
“这事你也别怨爸,爸也是……”
“爸,您这是说的什么话,那些不义之财咱可不要。”关生笑着指了指自己兜里的符箓,又拍了拍胸脯,满是自信的道:“您儿子可不是以前那样了,以后还可以买符箓挣钱嘛,多了不说,五十块钱一张总是没问题的。再说我还会修炼,真要等我修炼有成,谁也别想再欺负咱们。”
“嗯,小生现在最有本事了!”见儿子像个炫耀玩具的孩子,眉开眼笑的郝丽红也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其他人也大笑了起来。
“对了小妈,您生前那么被人欺负,您告诉我,我去给你报仇去。”关生满意地一笑,接着向小妈问道。
脸上虽然在笑,关生心里却是恨得牙根发痒,恨不得直接把那一家子给剁碎了喂狗,敢欺负小妈,有你受的!
“不用,前几年我公公……那老头出车祸死了,这两年下来,家里也被他儿子给败光了,现在就是过街老鼠,日子可惨着呢!”见关生挂念自己的事,彭婷心里也是一阵高兴,脸上除了满足的笑意,也滑过了久违的热泪。
“该,像这种为祸乡里,作恶多端的人,就该没有好下场!”听到对方家里果然没有好下场,关生很是解气。
“小生,你姐姐现在怎么样了?”儿子现在比自己想象还要懂事,郝红丽也是心中高兴,只是女儿过得怎样,她还不是很清楚。
“姐姐现在过得也不错,虽然家里清贫了些,不过姐夫人很好,对姐姐也很关心,而且刚建了房,估计入夏就能入住了。姐夫在县城开了个面馆,收入也差不多,因为姐姐要在家里照顾伯母和康康,年前是我在店里帮忙。”
一提到康康,关生就来了兴致,雀跃地挥舞着胳膊道:“爸妈,您们不知道,康康很可爱的,就跟我小时后一样,真的,我还专门拿照片比了,很像的。康康也很聪明,我跟您们说啊,他……”
见关生在那手舞足蹈地滔滔不绝,大家也不打扰,神色认真地倾听着,脸上也荡漾出开心的笑容。
一直没有开口的陈武也成关生的了倾听者,不过他当时的年代久处战乱,置身水火,性命更是朝不保夕,谁又有闲心去想别的。他虽没有成婚,却也不耽误他回想自己小时后的情景,记忆虽有些模糊,只是那种感觉确实让人无比怀念。
就这样,关生在与爸妈团聚后,忘记了修炼,不过却也不值得惋惜。
时隔八九年,再次身临此景,无论是谁,也会毫不犹豫地做出同样的选择。
团聚,并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