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我为什么?当年,张蜡旋氏杀了我多少族人?是你们害得我们家破人亡!从那时起,布妮妮氏唯一的仇人就是张蜡旋氏。就算我们布妮妮氏全死了,你们张蜡旋氏也得为其陪葬。”
往年的事情,多奇根本就不知道。但是王后终究是多奇的长辈,在位分和辈分上都低于她。对于王后,往年的很多事情依旧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她亲眼见过张蜡旋氏杀死布妮妮氏一族的场面,那般血雨腥风的场面,那一双双沾满鲜血的双手,她想都不敢想。
“那时候你可能还小,还不记得了。但是你问问你年迈的父亲,好好地问问他,当年到底做了些什么事情?真的没有半点愧疚吗?那样的场面我至今都还记得……”
王后不想让多奇在自己的寝宫里待太久的时间,以免惹来非议。
“你们把他放了吧。杀了他,也并不能改变当年屠杀我族人惨状。杀了他一个张蜡旋氏,还有数百万的张蜡旋氏。再加之,毕竟当年的事情他一无所知。放了他吧……”
王后就这样“放”了多奇。
多奇完全不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所以他决定,从他父亲的口中,得知当年的真相。
……
龙历前三年,在病榻上养了一年的伤,可是背后的伤口依旧未见好转,反而感染的地方越来越大,越来越难看,甚至还有些让人恶心、瘆人。
加茹族的神医看到这种情况也是无能为力了,对王子洛豫说:“大王的伤口一直不能痊愈复合,恐怕……到时候会因为伤口感染而全身溃烂而死,你们一定要有心理准备啊。”
洛豫还是不相信神医说的话,但是商黎早已经做好了准备。这一年里,商黎都是诚惶诚恐地过来的,生怕哪天父王就没了。这一年来,她一直把神医的话记在心里,没有一天不是这般地惶恐过来的。
“哥哥,你千万不要太难过了。就算神医这么说,我们也不能放弃。”两人在殿外,轻声轻语地说着,这话可万不能传到坠衡的耳中。
虽然商黎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还是得说些话来安慰洛豫。
坠衡不想让自己的儿女看到自己这般难看的模样,吩咐他们进了来,对他们说:“父王没什么大碍的,你们别太担心了。你看洛豫,一脸悲戚的样子。”
最担心的当然是洛豫了,在洛豫心里,他可以一切都不要,就要让父王陪在自己的身边就好。对于他来说,少年时已经失去了最疼爱自己的母后,如今又要失去自己最亲的父王。
“父王,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甚至连整个加茹族都不要了,但是我必须你活下来。你不能倒下,你还有我们。”他紧紧地攥着坠衡那双龟裂的手。
商黎紧紧地拉着洛豫的手,把洛豫带到了殿外。即使商黎很理解洛豫的心思,但是作为子女,能够给予坠衡的只是一个安静、舒适的养伤环境。
曾几何时,思布奇亚前来向洛豫王子禀报:“王子,鲁薇族国王和公主觐见,是否要召他们入殿。”
洛豫斩钉截铁地拒绝:“他们来做什么?是来看笑话的吗?告诉他们,今天没有时间召见他们,让他们改日再来。今天父王病重,哪有时间接见他们!”
商黎却很想见见鲁薇族公主,劝道:“哥哥,我们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鲁薇族公主和国王了呢。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还很小,现在我挺想见见她的,我还记得她曾经做芙蓉糕给我吃……我可喜欢花颖姐姐了。”
妹妹想见,哥哥自然不会反对。但是今天是个特殊情况,他说道:“商黎,现在父王是什么情况你也是清楚的,答应哥哥,不要淘气了好吗?以后见的时间还多着呢。”
可是鲁薇族国王和公主竟进来了。
“拜见王子、公主。”(由于鲁薇族的实力远不如加茹族。所以同是公主,弱族公主要跪下拜见强族公主,这是规矩。)
“快起来吧。花颖姐姐……”商黎连忙说道,然后走到她的身边,一把搂住她的胳膊。
银索(即鲁薇族国王)对洛豫说:“我听闻国王病重,所以特地远道而来地赶到加茹族来看望国王。不知王子和公主是否愿意让我和花颖见见国王。”
“现在父王病重,还在静心养伤。至于见面,就免了吧,以免惊扰了我们父王。父王需要的是安静的环境,不宜旁人的吵闹,还请鲁薇国王公主请回吧。”
可是银索和坠衡的两人的交情也是天地可鉴的。之前攻打暗族一事,鲁薇族也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可以说,没有鲁薇族的帮助,这场战役或许持续不了两年。
“我和你父王的交情深厚。现在他久卧在病榻上不起,我自然是担心的。你就让我见见你的父王,和他说几句话。可以吗?”
商黎果断同意了,说:“当然可以了。我希望花颖姐姐也可以陪我多说几句话。我好几年都没有见到花颖姐了,太想你了。姐姐,你在鲁薇族过得怎么样?……”
花颖和商黎去后庭花园闲逛。在坠衡的寝宫里,洛豫带着银索来见见躺在病榻上的坠衡。
“坠衡啊,你这怎么伤成这个样子啊。”银索小心翼翼地扶着坠衡起来,以防碰到他背后的伤口处。在坠衡的背后,银索亲眼所见一道道殷红色的疤痕、血迹,令人唏嘘不已。
“你可要好好养伤啊。我们加茹族和鲁薇族向来都是盟族,我们唯一的目的就是打败暗族,可现如今暗山四界还未倒台。除暗族之外,剩下的各个族中就属你加茹族的实力最强。若是你倒下了,我们这些小族,怎能应付得了这庞大的暗族势力。”
坠衡苍白的嘴唇慢慢上扬,强颜欢笑着。
“你放心吧。等我伤养好了,我定会部署对暗族的作战方案。不过我们各个小族必须团结一致地来抵抗暗族势力。只有众志成城,才能战胜黑暗的力量!”
紧接着没过多久,说完了这艰难的一句话,坠衡就开始咳得厉害。令人震惊的是,甚至还咳出了一滩血出来!
洛豫瞧见了,赶快拿来帕子,擦拭坠衡嘴边的血迹,说:“父王,你别再说了,你好好养伤……鲁薇国王,我看我们还是先出去吧,暂别打扰父王养伤了。”
银索此次远道而来,原本有很多事情要对坠衡说。可是看着这个样子,怕是也说不成了。
在后庭花园里,商黎把自己心里想说的话都倾诉给了花颖。花颖长相出众、小家碧玉,就连加茹族倾国倾城的加茹公主,也逊色了几分。
“虽然我不知道鲁薇族怎么样了,但是我相信,鲁薇族一定比之前强大了许多。听闻哥哥说,这次的战争若没有你们鲁薇族的协助,很难攻破暗族的一些小城。这小城虽打下来了,可是最关键的主城还是未攻打下来,父王和哥哥眼下的目标便是这主城……”
花颖最喜欢的花是蔷薇花,她认为蔷薇象征着的就是岁月静好。她亲手采了一朵蔷薇花戴在商黎的头上,称赞道:“你看这朵娇贵明艳的蔷薇花,与你的美艳动人的容貌多般配啊。”
“哪有啊,你若把我比作蔷薇花。那姐姐你这姿色就是国色天香的牡丹花了……”
霎时,伏德殿那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噩耗——坠衡溘然长逝了!
听到这个噩耗的所有人,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的打击。还在花园里闲逛的花颖和商黎也很快地赶到了坠衡的伏德殿。
伏德殿内,启民和主女一个挨着一个地跪在地上,每个都哭得很伤心,来沉痛地哀悼骤然离世的一族之王。
哀痛欲绝的洛豫趴在他的病榻前,紧紧地抓住坠衡的手。整个殿内,只有洛豫哭得最撕心裂肺,其次是与他结交多年盟友的银索,这两个或许是与坠衡感情最深的两个人。
商黎也立马跪了下来,但是她毕竟是女儿身,哭得样子自然没有男子那样撕心裂肺,但是却是女子那般尖锐的哭啼声。
花颖一边哭着,一边负责安慰着所有人,她说:“大王崩逝,大家都很难过。但是你们想想,这可能就是对大王最好的解脱了,他这一辈子,实在是太累太累了……”
听到这话的洛豫自然不高兴了,他吼道:“你知道什么?你在这里说什么呢?什么叫做解脱?父王这一辈子活得很快乐,很自在。你这是在诅咒他!”
“我没有。加茹王子,大王的后事就由我来协助你们吧,我们把一切该办的都办得妥妥帖帖的。但是眼下最要紧的不是这个,而是整个秦渊大洲平民的希望!大王骤然崩逝,而现在协理加茹族所有事务的理应当是王子您啊。”
洛豫不想听到这个,骂道:“父王的葬礼不需要你这个虚情假意的人来掺和。我就知道你们鲁薇族的人来,压根就没安什么好心!我父王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你们一来他就……。至于你们鲁薇族,就请你们回到你们该回的地方,我们加茹族的事情用不着你们操心!你们滚!”
玉安递来一分东西——原来这是坠衡生前留下的遗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