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公子。”千儿低了眉,微微颔首。
“久闻栖南园的台柱千儿姑娘,功底甚好,不知可有这回事啊?”
陆云挑着眉,眼中尽是玩味,似乎早已信誓旦旦,等着千儿下套。
“回陆公子,却有此事。”
她本就是以好功底出的名,这是不争的事实,也否认不得。
“那么请吧,千儿姑娘!”陆云对着戏台,抬了下巴,努了努嘴。
千儿点头应下,提着裙摆,上了奢华的戏台。
上了戏台的千儿,此时看见眼前的一切,眸中惊愕,眉头紧蹙,微乎其微的晃了晃身子。
刚在台下不曾瞅见,只觉好似有什么东西,但未曾在意。
现下上了台,见到此景,脸色有些苍白。
眼前遍地碎瓷,皆是小块,那锋利的边角在月光的照耀下还泛着精光。
千儿见此情景,脚下隐约有些发疼,刚刚在台下应了自己功底甚好,如今便也无法下台,进退不得。
“千儿姑娘,脱了鞋吧,本公子想重新的,好好的认识一下千儿姑娘的功底,日后也好同别人推荐你的戏不是?”
陆云端起手边上的茶盏,不急不躁的用茶盖撇去茶沫,细细品着。
身着梨花白戏服的千儿,面色虽无任何波澜,玉手却已攥紧,指甲仿佛快要嵌到肉中。
台下众人欢声笑语,等着看她脱去锦鞋,等着她踏上锋利的碎瓷,等着看她的笑话。
她抿唇一言不发,从容的脱去锦鞋,独留白袜,随即抬起裹着白袜的右脚,悬空微颤。
千儿猛的咬唇,心中好似下了狠心,微颤的脚悬空片刻后,便踏了上去。
她仿佛用着平生最缓慢步伐,向着戏台中央颤颤巍巍的挪动着。
碎瓷划破布料,刺进皮肉,殷红的献血慢慢渗出,染着雪色的布袜。
台下嬉笑万千,台上面色惨白。
“快跳啊!”
“对啊!我们陆小爷都要等不及了!”
“是啊,愣着做什么!”
只是走到戏台中央,已几乎用掉了她全部的力气。
在厚重的妆容遮盖上,旁人见不得异样,可妆容下她的面色如同身上的梨花白戏服惨如尸白。
即使有厚重的面容遮盖,但细微的汗珠却逐渐在额头上凝结。
“千儿姑娘,何时向我们展露功底啊?我们可等着看呢!”
陆云不慌不忙的打量着台上许久未动的可人儿,出言调笑。
千儿咬紧了牙关,踩着碎瓷,起舞唱腔。
那本是自己平时最熟悉的戏曲,最拿手的舞步,此时却难于登天。
今日她才从易和寺,马不停蹄的走回来,走了一天一夜,脚掌本就酸痛不已。
此时更要踩着碎瓷,在上面舞动着,那碎瓷扎在脚掌中,即使有白袜的遮挡,那也如同刀割一般,剜着她脚下的肉,叫她痛苦不已。
“陆小公子!别来无恙啊!”
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如同春日细雨,绵绵不断。
嬉笑的富家子弟,寻声而去,原本达官弟子们布满笑容的面容,瞬间收敛,纷纷起身,毕恭毕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