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自然醒,我坐起身的时候,叶慕戎已经醒了,长长的身子横躺在沙发上发呆,头发乱糟糟的,眼神茫然没有焦点,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裤子上也有了褶皱。这形象和一天前闪光灯下,穿着剪裁精湛西装,冷酷桀骜的叶总相差甚远。
我向床下动了一下,他立马站起来,看着我却不说话。
我去洗手间洗脸刷牙,出来的时候叶慕戎仍然定海神针一般守护着身旁的沙发。
“你去洗把脸吧。”
叶慕戎应了声,走进洗手间。
他出来的时候下巴上还沾着牙膏的泡沫,有些滑稽。
他是有着这样的劣习的。叶慕戎是不喜欢照镜子的,甚至是洗脸的时候目光也不会在镜子前停留。因此,他时常不是鬓角带着洗面奶的泡沫,就是下巴沾着牙膏的泡沫,从洗手间走出来。头一次在学校见到他这个样子,我盯着他看了半天,最后没忍住提醒他,“雪糕沾到脸上了。”叶流连一脸疑问的看着我问:“你说我?”“我能看到自己的脸吗?”“那你看我像是吃雪糕的人吗?”为了证明我的正确,我上前一步,踮着脚凑到叶流连脸上,他身子缩了一下却没有动弹,我食指在他下巴上一刮,给他看,“看,这是什么?”距离很近,我闻得到他身上好闻的绿茶清香。叶流连脸色不大自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牙膏。你闻闻,薄荷味的。”
如今,叶慕戎还是有着那样的习惯,我指了指他的下巴,“沾到牙膏了。”
他抬起手擦去了泡沫,我突然想起卫生间里只有一只牙刷……
推开窗子,冬日暖阳正当头,天空湛蓝的色彩纯粹,棉花糖一般的白云一朵朵的挂在那里,淡淡的色调看起来美的宁静。
病房的门被推开,乔可拎着一个袋子边进来边说:“阿紫,看看谁来了。”
乔可侧身让过,她身后的人走了进来。曹语心仍然是温婉派的美人一枚,穿着白色的羊绒大衣,围着接近米色的毛领子,棕色的羊皮靴子,笑容满面的出现在我面前。
我上前抱住她,“语心,什么时候来的?”
语心紧紧的拥抱了我,“今早的飞机,打你电话也打不通。这不刚下飞机就听说你住院了,电话里乔可也没说出个子午寅卯来,怎么回事?这什么病?”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乔可就阴阳怪气的说:“就是有些人太不像话了,险些逼出一条人命。”边说还用眼睛斜瞅着叶慕戎。
语心这会儿才发现屋里还杵着一个大活人,脸色登时变了,那眼神让我怎么形容,充满惊讶和恐惧?
叶慕戎似乎也很奇怪语心的神情,皱了下眉毛,总算不再沉默了,“曹语心,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叶慕戎。”
叶慕戎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对我说:“那我先走了。”
“嗯。”
叶慕戎走后,语心的脸色仍是不大好看,犹豫了半天才支支吾吾的问我:“阿紫,你和他……”
“没事。”
“那……”
“没事。”
乔可看出来我脸色不善,拉语心到沙发上坐下,“语心,她一病人,更年期提前了,咱不跟她一般见识。”
语心笑了笑,“怪我太惊讶了,没了分寸。阿紫,你这得的是什么病?”
这……不大好说吧。忒丢人了。
“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