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潮湿,模糊了视线,当我意识到自己在等候大厅中无声流泪的时候,窗外的世界已经是白皑皑的一片。
北方寒冬正式到来。
看了眼时间,叶慕戎的航班已经到了。我赶忙擦去眼泪,拿出粉饼简单的补妆,然后对着镜子扯起嘴角,露出职业的笑容。
然而,当我站起身的时候,嘴角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
候机大厅中,人来人往的喧嚣声在这一瞬间鸦雀无声。我如同哑剧中的主角置身在这宽敞明亮的大厅里,不知所措。叶慕戎就站在那里,长身玉立,冷面如霜。我和他,当年隔着寒风飞雪两两相望,今日隔着心中沟壑在空调十足的室内将对方望去。
沧海桑田,只需这一眼。
誓言犹在耳边,却已是物是人非,不堪回首。
叶慕戎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周遭的灯光过于刺眼,方才的泪水令双眼发涩,刺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
叶慕戎停在离我半步之遥的地方,低眉看我,我亦仰头看他,他的眼中细碎的情感飘零,让人捕捉无力。我不知道他这几年商场沉浮经历了些什么,才练的如今这样喜怒不形于色,不知是没了情感还是过于内敛,让人看不出来。总之,他已经不是恨我亦恨得分明的叶流连了。
叶慕戎的声音有些低,带着鼻音,他问我:“为什么?”
这样无头无脑的一句话,我有些猜不透他指的是什么,“啊?什么?”
“为什么哭?”
为什么哭,时至今日,我的喜怒哀乐由天不由你叶慕戎。
“谢谢叶总关心,不过这是我的私事。”
叶慕戎眼中寒意陡生,如刀剑般锐利,不过只一瞬,寒意收尽,那一双黑眸仍是深如浩海不可捉摸。
他转身就走,等在远处的荣晟之为他披上大衣,他背影决绝的走进风雪呼啸中。
荣晟之挥手示意我跟上,我太阳穴开始缓缓做疼,赶紧强咽了两片止疼药。
黑色的加长林肯停在门外,荣晟之看到我出来,打开车门对我说:“顾小姐,请。”
“荣秘书,不麻烦了。我开车来的。”
“雪天开车不安全,而且顾小姐现在……”
荣晟之还没有说完,叶慕戎冷冷的声音就插了进来,“晟之,把顾小姐的车送回去。”
车里空调开的暖暖的,还开了加湿器。音响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清泉流水般悠扬宁静。
叶慕戎的大衣搭在对面的座位上,里子是burberry的特色格子布,在假货横行的今天,连路边摊卖的发卡都用的这种格子布,不免分外眼熟。叶慕戎的电脑和文件夹都堆在了对面的座位上。
所以,此刻我坐在他身边。
许久不曾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身体已经诚实的反应出了疏离。我靠着门看着不断掠过的窗外景致,霓虹灯和橱窗里的灯光点亮了夜色,雪花纷飞又似乎雾化了一切,朦胧而模糊。
头仍然在疼,意识也越来越来模糊,直到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绿茶清爽的味道包围着我。叶流连把我圈在怀里,我的头贴着他的前胸,他的下巴抵着我的头顶。
我不敢动。音乐在车内安静的飘着,暖气十足,除此之外,静谧无声。
叶慕戎一动不动的抱着我,胸膛坚实怀抱温暖。
突然司机一个急刹车,叶慕戎始料不及手一松,我借势向一旁倒去,身子靠上一侧的车门。正当我把提着的心放回原位的时候,一直大手伸了过来,扶住我的肩,将我拉回他的怀抱。他的胳膊轻轻的环着我,保持着这样的姿态不动。
司机说:“叶总,对不起。刚才前面……”
叶慕戎的一只手轻轻抬起,司机后面的话就没有说出来,世界重归了安静。
而我,只觉得热,心中燥热,头也愈发的疼。
不知道这样的煎熬持续了多久,车终于停了下来,司机压低声音说:“叶总,到了。”
叶慕戎没有说话,仍是抱着我,一直手挑起我的发丝,抚摸着发梢。
我后悔方才颠簸的时候就应该醒来,此刻若是醒了只会徒增尴尬。
半响之后,叶慕戎松开怀抱,扶着我的肩将我靠在门边上,然后他说:“叫醒她。”
司机敬业的说:“顾小姐,顾小姐,醒一醒。”
我睁开眼睛,将戏演得逼真,睡眼惺忪的说:“咦,我睡着了?”看了看正襟危坐面无表情的叶慕戎,道:“对不起,叶总,失礼了。”
叶慕戎依旧冷着一张脸,面部表情就跟三九寒天被冻住的冰块一般,微微点头算是接受我的道歉,拿起大衣开门下车。
我提着的一口气这才放下来,也拿着大衣下车。
向眳的房子按照荣晟之列出的清单重新布置过,细节处看得出是如今叶慕戎的品味。光那绿茶的沐浴香皂我就跑遍了各地百货商场,也没买到,最后托了朋友在澳洲的官网上订购到的。
叶慕戎随身就一个小箱子,简洁直接,确实像是只待两天的行头。他换上拖鞋,去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啤酒打开就喝。